宫中校场上,朱媺娖沉着脸疾驰在马上,手中弓箭连响数声,一支支箭矢就朝远处靶子而去,朱媺娖没有看射中了没有,继续射箭直到终点。
若是朱由检在场,他定然要为朱媺娖如今的成绩而惊讶不已,这几支箭矢正中红心,没有一支偏移在外。
不光是朱由检,站在一旁的郑森也是讶异不止,他原以为这丫头就是拳脚功夫好,没想到射箭功夫更好,可她才多大啊!
郑森心中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来,似是赞赏,可其中更多的是不服气,自己比他还要年长几岁,又是男人,自己亲爹驰骋海上多年,家里人都是从武的。
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自己,难不成还比不上这一个丫头?
朱媺娖可不知道郑森在想什么,前日她照常跟方正化习武,却不想在校场见到了郑森,说是得父皇允许,让郑森跟着方正化一起学。
朱媺娖当即就不高兴了,不说郑森还误会过自己,把自己的小剑都踩断了,就是他那黑黢黢的模样,自己看了就生气。
还是姐夫好看,学问也好,待人也彬彬有礼,难怪长姐这么中意他了!
而且,朱媺娖想起前日郑森给自己的赔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知哪里买来的胭脂水粉,自己这个年纪用得着这些?
他定然是借这东西,说自己长得不好,这才需要用那些东西呢!
再说了,就算再长几岁,到了长姐的年纪,也不稀罕什么胭脂水粉,自己是要做将军的人,可见过哪个将军用这些东西的?
还没等涂好呢,敌军就要杀过来啦!
朱媺娖越想越生气,看郑森怎么都不顺眼。
要不是父皇发的话,自己早就赶他出去了。
郑森实乃冤枉过了头,他从未买过女孩子的东西,他们家的男人也只懂打打杀杀的,哪里知晓该给这个年纪的女孩儿买什么作赔礼,此时以为坤兴公主还在因为小剑生气。
自己也道歉了,赔礼也给了,怎么还没消气呢,公主都这么小心眼的吗?
可看坤仪公主却是蕙质兰心,温温柔柔的,哪里像这个丫头,恁得记仇!
郑森才不在意朱媺娖对他怎么样,他是来学武的,他这两日可算看明白了,御马监掌印方正化的确是个高手,比自己的父亲和叔父们都要厉害,自己若跟他学,拳脚骑射定然能突飞猛进。
傻子才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呢!
方正化看着被皇帝扔过来的郑森,又看两个小孩别别扭扭的样子,心中很是无奈,如今啊,他也只盼着皇帝行行好,这两个就够了,千万别再扔个娃过来了。
自己这儿可不是慈幼局,还专管带孩子的!
也不知夏云最近如何了,好些日子没寻他喝酒去,倒是怪想念的,方正化叹了一声,自御马监整顿好,腾骧四卫也初具规模之后,便开始进入了练兵的忙碌中,他没什么经验,去东厂请教义父的时日却是多了不少。
可这几日,义父身子似乎也不好,十次有八次在咳嗽,汤药一碗碗得喝着,却也没什么效果,这让方正化不免有了担心。
还是得找个好的大夫去瞧瞧才好!
夏云其实挺闲的,他最近主要做的就是陪坤仪公主出宫会情郎去,不陪公主的日子,就在锦衣卫衙门待着。
李沨的事,他也找了个由头,走兵部把人送去了辽东,接下来如何,可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那洋和尚最近怎么样?还在传教?”夏云坐在堂中,朝旁边锦衣卫问道。
“是啊,看他气定神闲的,每日话说个不停!”
“他可真不知道咱这诏狱是什么地方啊!”夏云戏笑着说道:“他是不是还指望能出去呢!”
“那可不,他逢人就说自己是要帮朝廷造火炮的,是朝廷的功臣,陛下迟早得放他出去!”
“做梦呢他!”
汤若望被皇帝扔进来诏狱,约定一个月之后看大明火炮,在汤若望看来,大明的火器如何能比得过他们呢,迟早得让他出去帮忙。
是以,他在这诏狱中倒是气定神闲,每日空了就朝“邻居”传教,有些人倒是挺乐意听他胡扯,觉得诏狱中有点声音,总比静得跟鬼城一样得好。
可有人却是听得头昏脑胀,仿若有一千只苍蝇在自己耳边飞舞,恨不得冲过去将汤若望的舌头给割了。
汤若望毫无自觉,此时他盘腿坐着,朝墙壁那头的人说道:“火药虽然是你们发明的,可火炮技术,却还得看我们,你可知道,如今最新的火炮射程可以多远?”
“多远?”墙壁那头的人颇是捧场道。
汤若望得意得笑了笑,说道:“从前的火炮,射程不过百丈有余,可如今咱们的火炮,却已是翻了两倍不止。”
墙壁那头短促得“啊”了一声,这让汤若望更是得意,“除了射程,填装的炮弹火药纯度也提高,一样的炮弹,威力可比原来大多了!”
那头又是短促的一声“啊”,汤若望笑了笑,刚要继续说,另一头却传来冷冷一声“闭嘴”。
汤若望回头,瞥了方逢年一眼,嘴角的笑意也拉了下来,“怎么,方尚书这是嫉妒?我很快就能出去,说不准帮了朝廷,还能封个官职,可您就不同了,不是砍头,也要被流放!”
方逢年“呼哧呼哧”得喘了两声,骂道:“你这个夷人和尚,别高兴得太早,陛下如今可不一样,他有众多能人,说不定造出来的火炮比你们的厉害多了,到时候,你还得回来陪我!”
汤若望听了这话,只觉得是方逢年没办法之下放的狠话,也是,他现在也只能动动嘴皮子了,还能有什么本事杀了自己?
汤若望看向方逢年的眼神中带了点怜悯,方逢年却觉得汤若望自大又愚蠢,他索性不再说话,盼望着一个月之期赶紧到,自己可是迫不及待看汤若望失望的脸了。
离约定的日子还有十来日,朱由检终于抽出空来,带着锦衣卫浩浩荡荡得去了京外三大营之一的火器营。
毕懋康从皇庄回来之后,就带着薄珏在这里研究燧发枪和火炮,这日听闻皇帝来了营中,忙丢下手中的事迎了出去。
朱由检看向蓬头垢面的二人,想着火器营条件不好么,怎么二人一副从难民营出来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没人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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