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豪绅哪里愿意,吃进去时的确高兴,要再吐出来,可要了他们的命啊!
其中突然有人就说了,这田地不是他们的,要交田赋,也不是他们来交。
左懋第一听,便去府衙查了田契,一查还真发现不是,这些田地的主人可不止三五个,足足有几百个之多,户籍都是沿河村庄的农户,可眼下都不知去了哪儿了。
江南的锦衣卫将此事传于各处,终于有听到消息的农户三三两两得回来,一听说要交田赋,焦急得上衙门诉说前因后果。
左懋第这才知道了事情原委,而后便陷入了僵局之中。
田契上的主人是农户,这田赋,也该由他们来交,可他们没有银子,哪里能交得起。
豪绅呢,若是不想交田赋,而要损失这么多田地,心中也多有不甘。
折子上将事情原委都交代了清楚,朱由检看完之后,沉思了片刻才道:“大明中央银行南直隶分行,张国维在负责?”
此时屋中只有骆养性在,闻言点头道:“是,在南京,张尚书管着。”
“南京可有实行京债?”朱由检又问。
京债一事,在京师已经开始施行,不得不说,有朝廷做背书,去大明中央银行借钱的人也多了点底气。
“南直隶分行还没有开始。”骆养性回道。
“既然这样,南直隶分行先行施行,若没有问题,苏州、扬州、杭州、淮安等地支行就可以一并施行了。”
骆养性眼睛一亮,小声问道:“陛下是想让农户去银行借钱交田赋,之后有了粮食之后再归还?”
“你说得对,但也不全对,”朱由检展开折子又看了几眼,“这些年累积的田赋,农户要一次交清,怕是倾家荡产也不够,朕的目的不是让百姓没田可种没饭可吃,朕是要让他们安居乐业,不再因为吃不饱肚子而流离失所。”
骆养性疑惑得看着皇帝,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朱由检笑了笑,提笔在折子上写下批复,之后又重新取了信纸,写了半个时辰后才封好交给骆养性。
“折子送还内阁,信送去给左懋第!”
“是,臣遵旨!”骆养性接过折子和信,当即吩咐人去办。
皇帝怎么想的,骆养性没有搞明白,也不准备去搞明白,他是锦衣卫,就按照皇帝的吩咐办差就好,皇帝心思难猜,那就不要猜,猜来猜去,哪知道会不会有一天,猜到自己身上。
锦衣卫快马加鞭,于两日后抵达京师,内阁几个大臣坐于一处,看了皇帝批复之后,脸上露出敬佩之色。
又三日,左懋第收到了皇帝的亲笔书信,看完之后立即去往南京,于户部衙门见到了张国维。
张国维乍然见到左懋第,还一脸惊讶,不知他怎么突然来了南京,直到左懋第将皇帝的书信取出,张国维才明白了事情经过。
“京债倒是不难,”张国维点头道:“京师毕竟已是施行了一段时日,咱们照做就成。”
“是,”左懋第点头,“此事还要仰赖张尚书。”
张国维笑了笑,“都是陛下臣子,一同为朝廷尽心乃是应当,困难的是左御史您啊!”
左懋第闻言叹了一声,“还是陛下这个主意好,农户同银行借银子交田赋,连利都不用交,甚至偿还的期限也可自己定,甚至能分十年之久,对于农户而言,何尝不是给了他们一条活路啊!”
“是啊,还不止如此,陛下已是将受灾那几年的田赋减去,他们要交的,也就被豪绅占去的那些年的田赋罢了!”张国维点头道。
朱由检给出的办法就是如此,免了受灾那几年的田赋,剩下年限的,允许农户朝银行借银子先交,之后再慢慢还,没有利息,偿还可分期,最长十年还完。
若是这样农户仍旧不愿还的,占了田地的豪绅补足田赋之后,便可去衙门更改田契,这块田地自此就改名换姓了。
若是连豪绅也不愿意补足田赋,这块田地就先交给衙门负责,产出的粮食全部交由国库或者另作安排,三年内没有人愿意交田赋成为它的主人,便永久成为朝廷的土地。
除了运河沿岸,之后左懋第在丈量田地中,倘若出现同样的问题,在有些微变动之下,都可按照此种办法处理。
“京债,本官原本想的,就是为朝廷赚银子的,谁知陛下竟然还能如此来用。”张国维感叹道。
“在陛下心中,始终是将百姓放在心上的啊!”左懋第和张国维对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激起豪情万丈。
有这样的皇帝陛下,他们不管在哪里,不管在做什么,遇到什么样的艰难困苦,只要秉持初心,便不会担忧前程晦暗无光。
这个章程一公布,农户们愿意借银子交田赋的去衙门登记,豪绅愿意接手的交钱之后也去衙门改换田契,全部登记清楚之后,发现倒的确有一部分是谁都不要的,这便造册之后收归了当地衙门。
......
义州城筑城屯粮,沈阳城中八旗军也准备好了随时出发关宁防线,因此这几日,皇太极在后宫的日子更多了些,不过在后宫,陪的也是宸妃海兰珠一个人。
这几日,海兰珠睡得又不安稳,半夜甚至经常惊醒,醒来时脸庞上还有泪滴,这让皇太极更是心疼不已。
离出征的日子还有不到十日,这日,皇太极散朝后又脚步匆匆得前去关雎宫。
刚走到关雎宫门口,皇太极便放轻了脚步,他昨日得了一件白狐斗篷,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海兰珠,这件斗篷,给海兰珠是再合适不过来。
皇太极想着要给海兰珠一个惊喜,走进宫门后朝殿门口宫女摆了摆手,制止了她们的请安。
皇太极走上台阶,掀开门帘,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再仔细一听,可不正是布木布泰的声音么?
她怎么也在?
“姐姐,你多少也吃点吧,别让皇上担心啊!”布木布泰担忧的声音传来。
到底是姐妹情深,皇太极点了点头,自己妹妹日日寡欢,这个做姐姐的,是该来陪着说说话,开导开导宸妃的心绪。
皇太极想着,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斗篷,虽说他对海兰珠的偏爱人尽皆知,可若他就这么在布木布泰面前将斗篷送给海兰珠,对此时的布木布泰,似乎也是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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