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整顿多日,终于可以如常运转。
秦弗也终于忙里偷闲,来到了文国公府。
许澄宁远远瞧见他一身白衣站在花树下,日色打在他身上,好像金光照寒雪,消融许多清冷之气。
许澄宁不由露出笑,心也雀跃起来,向他跑去。
“弗哥哥!”
秦弗转过头,便见一抹淡淡的粉色,像仙境一团云烟飘散而来。
他愣怔住,不由轻轻启唇,向她走了两步,恰许澄宁踩到了裙角,趔趄了一下,他快速伸手去接,让许澄宁扑到了自己怀里。
“啊,”许澄宁捏着洁白的裙角,看上面沾上了土,惋惜地皱眉头,“好可惜啊,我才第一天穿。”
她说完,迟迟听不到秦弗的反应,便抬起头,直直撞进他的黑眸里。
她穿着一袭淡粉色月影纱衫,袖子由窄至宽,垂挂在纤细的臂弯间,弯折出柔软的褶皱。
衣衫收进齐胸诃子裙里,胸前开了一片淡雅又清丽的桃花,枝叶延伸到素淡的长裙上。
而她也不再梳男子发髻,头发全部梳到头顶,挽了一个乌黑的百合髻,简简单单地插戴两支玉簪和一朵珠花,就再无别的首饰。
脸上更是素面朝天,她本就生得美极,雪白柔滑的面容映着身上的粉色,好似三春桃李,娇艳欲滴。
怀中女子明眸善睐,樱唇微张看着自己,扑面的风带来一股淡淡馨香,秦弗只觉心里一荡,有什么异样、躁动的东西在心里膨胀,丝丝缕缕地蔓延出来。
心房失守的感觉。
他好像成了石雕,一动不动,许澄宁却见衣领上凸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脸侧的耳朵泛起微微的红色。
“你耳朵红什么?”许澄宁捏着他的左耳扯了扯,取笑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秦弗一条胳膊搂住她的腰,搀着她站直起来,然后手也不放开,仍旧环在她腰上。
“你真美。”
明明是寻常不过的一句夸奖,但许澄宁还是感觉心猛地跳了一下,顶到自己的胸口。
她低下头,玩着他腰间玉佩的流苏。
“多美啊?”
秦弗摸着她纤长洁白的脖子,把头下一点茸茸的碎发轻轻拨了拨:“想把你藏起来,只给我一个人看。”
“那不行。”许澄宁故意负手肃着脸道,“本侯位居翰林大学士,公务繁忙,每天要打交道的人很多,等我下了衙,再来宽慰太子殿下。”
“那也不行,”秦弗捏了捏她的鼻子,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份诏书展开给她看,“赐婚圣旨,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正式的未婚夫妻了。”
明黄圣旨上两个人的名字写在一起,许澄宁心里一甜,一下扑到他怀里。
“去我院里看看,可好看了。”
“不了,我们出门去。”
“去哪呀?”
秦弗拉着她往外走:“给你买衣服,不是说衣服脏了吗?”
“可我还有好多呀,都没穿过。”
“多买一些,我喜欢看你穿。”
两人一起去到京城最大的成衣铺子,要了一间雅间,许澄宁一件一件地试,秦弗一件一件地买,买到最后,几乎把所有样式的衣服都买了个遍。
掌柜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许澄宁摇着秦弗的衣袖,小声道:“买这么多,不大好吧?”
秦弗道:“你要是怕送到公府太招眼,就送到我的太子府,反正以后也要住进来。”
许澄宁打趣道:“你真阔绰呀。”
秦弗盯着她的脸:“爱妻娶妻,应该的。”
许澄宁脸微红,抠了抠他的手掌心。
“许澄宁!”
叫声惊讶无比,许澄宁转头去看,只见一个方脸大个子胖乎乎的青年憨憨地瞪大眼睛看着自己。
“邹元霸!”
邹元霸手里还抱着几条五颜六色的裙子,笨笨拙拙地跑过来。
“许澄宁,真是你啊!我都一下没认出来你!没想到你能长高这么多!”
许澄宁笑道:“我也差点没认出来你,这么快就留胡子啦?”还胖这么多。
“没,”邹元霸摸了摸下巴一点青色的胡茬,不好意思地说,“前儿刚刮,又长出来了。”
他说完才注意到秦弗,连忙行礼,然后贼兮兮道:“许澄宁,厉害啊你,出个京还得把太子殿下拐到手,真是恭喜啦。这么大姑娘了,早该嫁人了。”
许澄宁看了看他手里的裙子,笑道:“你成亲了?”
邹元霸一脸傲气地仰起头:“对啊,我都成亲好久了,我现在是周姐儿的相公!今天是来陪她买衣服的。”
许澄宁微微张圆了口,得偿所愿啊这小子。
“咱们五个,是我最先成亲,不出意外还是以后我最先生孩子。本来我可以早点生孩子的,但岳父说周姐儿年纪还小,不能让她太早生,我就一直没生。但现在我可以生了,明年就能蹦出一个大胖闺女来……”
他还是老样子,一说起周姐儿就会滔滔不绝,许澄宁笑问道:“那上官辰和邱阳呢?”
“那俩?没有姑娘要,大字不识几个,哪家长眼的闺女会看上他们呀,上官辰说他要是三十岁还娶不上老婆,就来给我当女婿。”
许澄宁无语地看着他。你识字很多哦?
“说来说去,还是我有福气,许澄宁,要多谢你当初帮我给周姐儿写信,帮我追到了周姐儿,改天我请你喝酒谢……”
“好啊邹元霸!”
一个胖胖的、嘴角有梨涡的年轻女子突然出现,一上来就拧住了邹元霸的耳朵。
“嫁你这么久,我也就看上了你当初那封信,没想还是找人捉刀的呀!我就说你那狗爬字儿、从头发丝到脚趾头拧不出二两墨水,怎么写得出那样的信!臭男人,你还敢骗我!一封信,把我哄得糊里糊涂就嫁了过去,我可真后悔啊!”
“周周,媳妇儿,我错啦……”
邹元霸被拧得都要跪下了,手眼还在小心地护着怀里的衣服不让弄脏。
冯周周噘着嘴教训了丈夫几句,又冲许澄宁喊道:“谢小姐,你可把我害苦了呀!你是不知道,这臭男人有多气人,我家中姐妹个个嫁的都会吟诗作对,就他,哼,我爹的名字,照抄他都能抄错,真是个大傻蛋子!”
许澄宁哈哈笑,拱手道:“嫂夫人对不住,是我不懂事帮了邹兄一把,害你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冯周周娇嗲道:“可不是嘛!”
她嘴里全是抱怨,但嘴角却是上扬的。为妇几年,她仍是白白嫩嫩,脸蛋上一丝愁苦的褶皱都没有,夫妻俩脸蛋一个赛一个的圆,一看就过得很幸福。
许澄宁转头去看秦弗,见秦弗也看着自己,便笑问:“这么看我做什么?”
“我在想,”秦弗看了眼小夫妻俩远去的背影,“以后你会不会对我这么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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