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念太过于震诧，直愣愣看着他。
萧司煜叹口气，脸上有些哀伤，“他生母叫黎珠，原本只是皇后宫里的一个小宫女，也不知怎么就被父皇瞧上了，生了老五后，才封了个美人。”
“母子俩就住在浣衣局隔壁的兰香院，平日里宫人也不当她母子是主子，极尽怠慢。”
“即便如此，也依然碍了皇后的眼。”
“父皇当时即位不久，朝政被韩氏父子和沈秉文把持，所以对皇后自然有所忌惮，连带下对于黎美人遭受的迫害也听之任之。”
“他五岁那年生了一场重病，御医直言回天乏术，黎美人在凤仪宫跪了一夜，拿回了两副药，老五活下来了，她却死了......”
叶念泪无意识一滴滴往下掉，心里抽着疼！
萧司煜眼里泛红，抬手用指腹帮她擦去泪痕。
“黎美人知道凭她护不住老五，服毒前带着老五来了重华宫，磕得头破血流，求我母妃出手庇护。”
“母妃当时不清楚她母子的真实处境，本不愿与皇后决裂对立，可得知五年里老五数十次被下毒后，母妃心软就应下了。可当她察觉到不对劲，赶到兰香院时，黎美人已经死了，就死在老五眼前，大睁着双眼，舍不得闭上......”
萧司煜声音有些哽咽，叶念抬手擦了擦眼泪倚在他肩上。
“阿念，”
“嗯，”
“或是我错，可我想让他挣个随心所欲的底气，若有一日他与我齐肩，是去是留，我定由他选！”
萧司煜笑着看向她，“作为兄长，我想让他走上去看看，这山巅的风景他可喜欢！若是他执意不要，本王届时便站山巅护吾弟周全！好不好？”
她唇角上扬，皓齿微露，笑得倾心，“好！”
萧司煜抬手轻揉了揉她的发顶，“两日后老七生辰，宫宴后陪我去看烟火吧？”
一提起这件事，叶念直起身子，“不能说服皇上让萧瑾回京一趟吗？”
萧司煜无奈摇了摇头，“父皇还没原谅他。”
叶念有些无语，“父子俩多大仇多大怨！小七成婚都不让他回来，这爹也太狠心了！”
“无妨！婚事延后了！”
“什么？”叶念愣住了。
萧司煜笑得一脸赞赏，“关键时刻还得靠老七！两日后只办及笄宴，婚事延到了年后。”
“太好了！”叶念一脸雀跃！
突然她脸色一变，“既然萧书月不成婚，你就不能知会我一声？我就在黎州多呆些时日了！”
萧司煜神色一怅，“怎么？乐不思蜀了？”
“你不知道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多可怜！”
“本王差点思念成疾不可怜吗？”
“我瞧着你好好的啊？”
“本王把人借出去了百十天，够大方了！”
“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借？我是东西吗？”
“不是东西。”
“骂谁呢你！”
“......”
萧司煜坐在床边，背倚在床柱上。
叶念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小脸笑意安然埋在他腰侧。
他抬手轻拍着她的背，扫了眼树梢头的初月。
许久，他打了个哈欠，听到五更声响，又将她的被角掖了掖才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那家伙阴魂不散，又回来了！！
自己的媳妇就得自己守着！
唉，什么时候能娶回家？
月光如水，映在他眉朗玉琢带了惆怅的侧脸上......
***
萧书月果真深得盛宠！
宫宴上皇帝脸上的红光就没散过，满眼宠溺的爱意都给了他的小公主！
叶念却兴致缺缺，愈发对萧瑾感到不平......
席上，她目光时不时落在沈千泱身上。
虽是初秋，温度也尚可，沈千泱却穿了一件竖领对襟宫裙。
珠钗轻掩，她眉眼低垂，脸色微白，瞧不出表情。
脸上既没有玉柳所说的不可一世，也不见丝毫哀伤不甘。
她就那么静静坐着，从始至终没有抬眼瞧过一个人，包括萧司煜......
萧云清倒是殷勤，续茶布菜都不假手他人。
对沈千泱明里看来倒是极为宠爱......
宴会过半，沈千泱面色淡然轻悄悄离了席。
片刻后，萧云清似是不放心也寻了出去。
叶念收回视线，无论如何此事已成定局，倒希望萧云清对她能有几分真心吧......
殿上舞姬长袖蹁跹，欢歌曼舞。
叶念闲适倚在椅上，瞧着佳人悠然自得。
一个小宫女出现在她身旁，借着给她添酒的机会，附耳过去。
“小将军，齐王妃想见你。”
宫女说完退后两步。
看了看叶念，就转身出了大殿。
叶念想了两息，若是不去，她定也会寻了其他时机说想说的话，泄积累的怨！
既然如此，见也无妨......
御花园玉带桥边的亭阶下，沈千泱孤身静立。
叶念瞧过去，心里竟生出些不忍。
“齐王妃！”
沈千泱闻言，猛地抬起头来，扯着嘴角朝她笑：“小将军来了啊。”
叶念笑的勉强，见她脸色愈加白了，“你还好吗？”
沈千泱却置若罔闻，“小将军什么时候回京的？”
“三日前。”
“哦。”
她又垂了眸，半晌没有一个字。
叶念觉得沈千泱有些不对劲，她有些担心，又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沈千泱似是猛地回神，急忙抬头回她，却又自说自话：“你怎么就突然离京了呢？我让香竹偷偷跑出去找你了，可你不在...”
她神色一冷，一脸怀疑，“你真的不在吗？还是不愿意救我？”
叶念觉得有些惊悚，沈千泱太不对劲了！
她转身就走，沈千泱却跑了两步拉住她的手哭了起来！
“小将军，你为什么突然就离京了呢？你若是在，就能帮我逃出来了啊！我宁愿逃出京城都不想嫁给萧云清啊！”
她哭得哀伤悲绝，眼泪落满了苍白的小脸，让叶念心里的愧疚莫名放大了很多......
“千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试探着问她。
沈千泱期期艾艾地哭，沉默了好久，嘴唇咬得发白，才一脸绝望地开了口。
“我爹默许萧云清进了我的房间，在他凌辱我的时候，带着数个官员闯了进来，逼着我应下了婚约。”
叶念眼里的惊讶褪去，愤怒地握紧了双拳：沈秉文不配为人父！
“我被人看着，逃都逃不出去！上天无路也入地无门！”
叶念不知说些什么，想了又想，试图安慰她。
“我看萧云清对你还算体贴.......”
“哈哈哈！”沈千泱笑得不屑，“体贴吗？”
她猛地红了眼，撕扯开自己的衣领，“他就是个禽兽！”
叶念视线愣在了她的脖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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