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西周沉默许久,他忽然间笑了:“我确实混账,但也比不过你亲自逼着她去医院打胎啊。”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住了。
沈律言逆光站在他面前,脸上的表情在昏沉的光线里有些模糊不清,他绷着张漂亮凛然的脸孔,眉眼都不是用结冰两个字来形容。
男人眼底深处毫不遮掩的杀意,在这个时刻迸发了出来。
抿直了的唇角,划着冷淡的弧度。
沈律言心脏的位置似是被烫出一个血洞来,这种突如其来的窒闷,让他一时片刻有些反应不过来为何会如此的痛。
比起刀扎在胸腔,也没好到哪里去。
男人表面除了皮肤苍白了些许,其他并无变化,他说:“孩子,我和她以后还会有的。”
沈律言面无情绪说着这些话:“想要几个就要几个,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盛西周沉默。
沈律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后安然无恙的女人,“我很忙,你们闹够了我就走了。”
他已经走到了门口,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眼,好像终于想起来江岁宁哭着求他来帮忙,是因为什么。
“不过这事你确实怨不到她头上,你自己看走了眼,认错了人,除了怨你自己还能怨得了谁啊?掐死她也无处泄愤。”
嘲弄的话,张口就来。
沈律言不乐意口下留情时,比谁都要刻薄。
房门砰的关上了。
江岁宁缩在病床上,心脏七上八下。
盛西周的眼神就像毒蛇盯上了猎物那样盯着她,漂亮到有些绮丽的精致脸庞逐渐漫上了笑意,他歪了下头,慢悠悠同她说话:“沈律言好像还在帮你。”
江岁宁不敢随便出声,怕盛西周又要乱发疯。
他上前,匕首的刀刃就贴在她的脖颈,“他是真的挺喜欢你了啊,这么多年了还没彻底放下。”
盛西周呢喃着,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他手一抖,江岁宁感觉到了一阵刺痛,她浑身都被吓软了。
盛西周假惺惺说了抱歉两个字,刀刃却还贴着她的脖颈,上面已经留下了一道细细的刀痕,血缓缓溢了出来。
再深两寸,就要割破她的大动脉了。
江岁宁动也不敢动,盛西周好脾气和她商量:“这样吧,你去勾引沈律言。”
江岁宁怔了怔。
盛西周接着说:“也不知道你对他下了什么迷魂汤,他对你真的算有情有义了。”
感叹过后,他继续冷冰冰的吩咐:“好好想想怎么把他追回来吧,不然下次这把水果刀真的就要划破你的喉咙了。”
盛西周说完,没再看她,起身扬长而去。
江岁宁浑身瘫软在床,等他走远才敢大口大口的喘气。
盛西周果然就是神经病,他这是死也想把江稚抓在手里,她不想和沈律言和好吗?她先前如果有办法,现在就不会是这样了。
不过,盛西周刚才的话倒是给了她启发。
如果…她怀上了沈律言的孩子,他难道还舍得让她去医院做手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沈律言只会痛快的和江稚离了婚。
江岁宁咬了咬下唇,刺痛感让她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她又一次拨通了楚黛的电话,故意装作害羞的样子去问她:“你那儿有助兴的药吗?”
楚黛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手里真没有。
“我去药店帮你看看?”
江岁宁一听就知道指望不上这个蠢货:“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
沈律言在车里坐了会儿,平静的表象下藏着惊涛骇浪。
忽然间,男人握紧的拳头用力砸了下方向盘,尖锐的滴声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尤其突兀。
骤然被盛西周提起的往事,就像精准捅在他心脏的武器。
沈律言以为自己没什么,后知后觉伤口开始流血,连着脑袋都被砸得有点懵。
那个孩子…
无论他和江稚闹得有多不愉快,彼此有多相看两厌。
都对那个孩子绝口不提。
沈律言趴在方向盘上,手腕已经爬上青色的血管,他花了许久的时间来平复情绪。
再度抬起头,还是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
他开车回了家,江稚不在。
前些天,江稚的师兄打算再开一家工作室,有意要和江稚合开,两人为了这件事,认认真真谈了几次。
好像快要成了。
江稚和她师兄合开的这间小工作室在沈律言眼里就和过家家差不多,但是对于工作室挤占了她大部分的时间。
沈律言是相当不满的,如果不是她的师兄已经结婚生子,他是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她过去。
等到傍晚六点多,沈律言才等到坐着师兄的车回家的江稚。
她站在车边,笑盈盈同驾驶座上的男人挥了挥手,“师兄路上小心。”
这一幕。
在沈律言看来,相当刺眼。
江稚进客厅前换好了拖鞋,正欲上楼,却被客厅里的男人叫住了。
她回过头,想到前几天沈律言对她说的那些话。
江稚很努力也很费劲的对他扯起了个僵硬的笑。
沈律言望着她脸上生硬的笑容,心里只有说不上来的痛,而没有任何愉悦。
他不要她因为怕他,而勉强挤出来的笑。
他想要她对别人的那种笑。
沈律言的目光渐渐挪到她的小腹,那里曾经孕育过两人的孩子。
其实下午,他对盛西周说的那些话,不过是说给对方听听的而已,只是他回击的手段。
沈律言当然还记得,医生那时说过,她往后怀孕的几率都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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