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柏太想夺回这张床了,所以复制了老娘的方法,偏偏沈麒对床不感兴趣,十分嫌弃地说:“这个不好玩儿,撞头。”
沈云柏决定再努力一下,“儿砸,床比黄小鸟贵。”
沈麒摇头,“不要,不如黄小鸟。”
沈云柏没法子,憋憋屈屈看向裴锦,“娘,您帮我。”
裴锦一个大比兜呼他脸上,“那破玩意儿都被别人用过了,你也不嫌弃?真想要就自己想法子。”
沈云柏捂着脸不敢吱声,娘又打我!又打我!娘以前多和蔼的,现在巴掌说打就打,拐杖说拍就拍,娘都不喜欢我了!
他最终也没能说服沈麒,裴锦才不管他,在阮秋屏屋里又搜刮一番,抢走一堆衣料和值钱的摆件。
裴锦揉了揉腰,“今天就到这儿吧,有劳崔班头。”
崔班头意犹未尽,“沈夫人,院子里假山啥的不拿了?”
裴锦笑笑,“我孙子暂时用不上,先放这儿吧。”
阮秋屏恨得牙根直痒痒,不敢硬杠,却在心里疯狂诅咒:太可恨了!这老女人一回来自己就事事不顺,她怎么没在老家病死呢!
阮秋屏眼中冒着火,咬牙说道:“有什么好得意,搬走的这些和大宅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
裴锦见她放狠话,淡淡说道:“我知道呀,没拿走的你都好好保管,还回来的时候如有损坏,是要按价赔偿的。这宅院你也住不了几天,把房租准备好,搬走时一个板子都不能少。”
阮秋屏轻嗤,“房契不在你手里,你拿什么叫我搬?”
裴锦就等着她这句,“那你把房契拿出来看看,正好崔班头在这儿,让他瞧瞧有没有官府红印。”
阮秋屏不由退后一步,“你……你还想做什么?你欺人太甚!”
说完她两眼一翻,晕了。
裴锦没想到阮秋屏还有这招,都给气笑了,我这破身体都没晕,倒让你抢了个先!
没看到房契,裴锦并不着急,她请崔班头帮忙打听一下,沈宅过契是由谁经手,在衙门里有没有记录。
崔班头满口答应,然后回去交差。
今天这一战,裴锦很满意。本想让好大儿看清阮秋屏真面目,可沈麒意外划了马车,自己抓住机会要回沈麒,还搬了两车东西给阮秋屏添堵。
简直是大获全胜!
裴锦高高兴兴把东西运到家,熊孩子也领回来了。
沈麒进门就开始嚎,“我不想住这儿,这院子太小啦。爹,咱换个地方吧!”
熊孩子一闹,沈云柏就预感到自己要挨削,赶忙往灶间躲,“娘,您该喝药了,儿子这就去煎。”
他跑了,沈麒便哭得更大声。段嬷嬷这叫一个心疼,赶忙拿了帕子给小少爷擦脸。沈麒被惯得不知好歹,一巴掌拍开段嬷嬷的手,又开始在地上打滚。
裴锦坐在椅子上眉头都不皱一下,看崽子又哭又嚎滚成个泥猴,这才慢悠悠地说:“不想在这儿?可以呀。”
沈麒马上停止翻滚,用袖子擦了擦鼻涕,倒腾着小短腿就往屋里跑,嘴里还嘟嘟哝哝:“我去找找黄圈圈黄小鸟,我都带走。”
裴锦拎起拐杖把崽子拦住,笑眯眯道:“东西可以拿,但有件事儿咱们得掰扯清楚。你今天闯了祸,你心里是清楚的吧?”
沈麒一梗脖子,“不知道!”
裴锦摇摇头,“这么不聪明吗?都比不上老家的乡下小孩儿,连干了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是个小傻子吗?”
沈麒不乐意了,“我是大聪明,车是我故意划的!”
“行,你承认了就好。”裴锦笑得很慈祥,“谁惹的祸,就该谁赔钱,是这个理儿吧?你要是个没担当的,那就当我没说,我以后不把你当成爷们看就是了。”
沈麒一着急就磕巴:“不不不、不是爷们是啥?”
“是小废物,小渣渣,这种称呼你满意不?”
沈麒果然上当,“不行,我爷们!”
“那咱们就说好了,爷们闯的祸,爷们来承担。钱是你奶奶我先垫上的,你得攒银子还我。等结清了帐,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肯定不拦着。”
沈麒还惦记着他的家当:“倒时候给我黄小鸟。”
“都给你,全拿走!”裴锦提笔写了字据,“沈麒欠裴锦五千两,还清后恢复自由身。来,按手印。”
沈麒啪叽就把手印按上了。
裴锦也不跟他客气,“福伯,给他找把小点儿的扫帚。从今儿开始,沈麒每天早晚扫院子,清除碎石和杂草,做得好两天可以挣一个铜板。乖孙子,假以时日,你一定可以把五千两还完!”
段嬷嬷听得肝颤,两天才一个铜板?夫人太黑了!比睿王府都黑!
沈麒还觉得自己挺厉害呢,“你等着,我迟早把钱挣出来!”
裴锦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其实沈麒这小孩挺聪明的,别看才不到四岁,口齿伶俐思路清晰,就是被惯得不像话。这要是放任下去,以后肯定是个祸害。
好在崽子还小,而且认爹,一切都来得及。
段嬷嬷带孩子去睡觉,裴锦也累得够呛。这身体真经不起折腾,之前全凭一股气撑着,这会儿都快散架了。
她倚在床上琢磨被坑走的宅院。
自己借着沈麒的由头向阮秋屏发难,连首饰匣都翻了,并没看到房契。
按照现在的律法,房屋过契不能私下里进行,盖上官印的是红契,偷摸交易的是白契。
二者的区别是,白契是躲了税的,一告一个准儿。
现在得确定阮秋屏手里的是哪一种契约,然后才有下一步。
裴锦拿定主意,又喊来沈云柏。
“你去研墨,然后写份呈文,写清楚每一桩生意都是怎么赔的。期间遇到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遭遇什么事,分析出是谁坑了你。如果敢敷衍……”
“您就打死我!”
裴锦点点头,好大儿很清楚他的现状嘛。
沈云柏返回灶间,将煎好的药端来,然后苦着脸去写失败总结。
裴锦这边暂时安静下来,隔了几条街的睿王府里,景渊的侍卫正在呈报消息。
“王爷,府衙那边结案了。沈夫人原本有个儿媳姓阮,和离后孩子是跟了儿媳的……”
这侍卫叫谭敬,正是捉住沈麒的那位。他把左府尹断案经过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最后十分感慨地说:“沈夫人居然就这么把孩子抢到手了!”
景渊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面色不虞,“本王竟是被她利用了。”
谭敬不敢说是或不是,只如实汇报:“她去阮氏那儿抢了一堆东西,权当是小孩的用品往回抬,还拿走两千两银票。”
景渊淡淡道:“这么说,那五千两快凑够了?”
“差不多了。”谭敬又道,“沈夫人刚刚派人去找工匠,好像是要修车。”
“呵,据为己有么?”景渊冷笑,“她倒是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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