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驰有苦难言,对天发誓:“真的没有,朱颜,你要相信我,我虽爱去妓馆喝花酒,但受圣人训,断不敢乱扯姻缘在己身。”
越描越黑,朱颜闷头想了一阵,抬手阻止潘驰洗白自己,而是来到素光面前,和素光对上眼神。
这素光一脸哀怨,愁绪满肠,她若是此时不做点什么,实在有愧。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最终,她一把抓住潘驰臂膀,另一手将素光手腕划拉过来,利索地把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电光石火间,三个人同时消声。
画面有些不可抑制的僵硬,但朱颜不觉,一脸认真责备潘驰:
“自古风流多人物,倒是无情胜有情,潘驰,你既已欠下太多风流债,无法还清,那就好好对待其中一个,也算全了那些女子的痴情。”
语罢,又看向素光,给予她一个鼓励的眼神,趁她愣神,一把夺过琉璃瓶,一刻不停喂给沈渡。
潘驰双手被擒,哭丧着脸还不忘记嘱咐朱颜:
“等等,她让你混着水喂。”
怕圣女反悔,朱颜早就喂进去了,闻言急忙冲出去倒了杯水过来重新坐下喂给沈渡。
而潘驰二人还在这里僵持着。
一个兴高采烈地握着对方的手,一个极不情愿地挣扎着,想要脱离。
潘驰自不会对一个女子出手,只能不停用乌孙国语求饶,但素光显然听不进去,执拗攥紧他手往门外去,执意要带他离开。
两个人不停争吵,火花四溅。
潘驰抓狂,不由得吐槽:“天,我可真惨。”
突然冒出一句大周的话来,素光听不懂,逼着他用乌孙话重复一遍,朱颜在里屋听见,轻笑。
两个人纠缠好一会,最终素光才跟随他一起来到桌边,潘驰急忙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犹豫几瞬,潘驰看向站在一旁挡住光亮的素光,也给她倒了一杯,推到她的面前。
稍稍眯眼看着这人,素光有些嫌恶。
潘驰无奈,解释许久后,对方才肯坐下,端起倒好的茶水,警惕地观察一番,皱眉冲潘驰说了几句什么,潘驰立刻委屈回了一句,被对方恶狠狠瞪回来。
潘驰起身要走,被素光拦住,两个人再次争吵起来,潘驰二话不说,主动牵素光的手腕往外走。
素光叽里呱啦一通,可她一女子到底不如男子气力大,被强拽着来到院中。
一路上引来行人侧目,猜想这二人关系。
潘驰不理,素光也不懂,很快潘驰带素光来到厨房水缸处,指了指水缸,说了句话。
素光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潘驰带她来喝凉水,因她不爱喝茶。
倒是体贴,难怪能勾起那位尊贵女子的兴趣。
长途跋涉的,素光也的确渴了,喝了个饱,牵起潘驰的手用乌孙国语道:
“既然这里的问题已经解决,那就走吧!”
潘驰:……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让我见朋友最后一面打个招呼再走。”
素光摇头:“你惯会耍赖,不让去。”
潘驰再求几遍,但素光主意已定,潘驰也不是好惹的,甩开素光几个飞跃将素光远远甩在身后。
素光咒骂几句,提气追过来。
潘驰去的方向就是沈渡房间的方向。
两人一起扑进屋子里。
朱颜紧盯着沈渡,对他们的到来毫无反应。
潘驰突觉心伤,闷声跟素光好声好气解释:“今日解药的恩情来日一定归还,但求圣女指教,只要潘某能做到一定全力以赴。”
素光摇头:“走,跟我走。”
一手抓着潘驰,另一只手在挎包里翻找着。
最后拿出一捆绳子,笑意阴森:“信不信我绑了你回去,拿你养蛊。”
“你敢。”
但看素光眼神,可能,真的敢呢。
潘驰扭头冲里屋:
“救命,颜儿,我要被毒死了。”
可是里边一点动静也没有,潘驰莫名有些绝望:“颜儿,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好歹我替沈渡拿回来解药。”
良久,只有秋风顺着窗棂吹进来,回应潘驰。
素光虽然没有听懂他说的什么,但看里屋没有人理他,便推测现在的潘驰已经无人顾及。
于是她故意把那一小包毒药凑到他鼻下,吓得潘驰往后用力一挣,弹开很远。
却把自己陷入死胡同,后背抵在墙上。
完了,这会真玩完了,他这么想着,要么被毒死,要么被强行带离中原。
素光一脸志在必得。
不管这边硝烟弥漫,里屋中,朱颜一遍遍地给沈渡擦去额前的薄汗,时而轻声唤沈渡的名字。
“沈渡,快醒醒吧。”
若是还不起作用,怕是回天乏力。
“沈渡,来罗敷跑了,你若是不醒,谁来抓她归案?岂不是放她与来罗织会合吗?”
但依旧得不到回应。
朱颜叹气,是她心急了,病了那么多日,即便解药有用也有个过程,哪能这般不消片刻就能解的?
床上沈渡此刻也不好受,他好像睡了一个很长的觉,梦里有一片漆黑的森林,树梢既高又远,四周战马嘶鸣,呐喊声阵阵,他身穿铠甲手握长刀,浑身浴血,饥饿,疲惫,疼痛重重袭来,眼皮越来越沉,他想睡了。
但后面脚步声凌乱,有追兵,他振作起来,求生的本能令他奋起向前奔跑,不敢停,不能停。
幸好,幸好,天快亮了,薄雾散去,前面出现了炊烟,有个模糊的身影在呼唤他……
“沈渡?!”
“沈渡?!”
朱颜不忍瞧沈渡在床上挣扎翻滚痛苦的模样,伸手将沈渡抱紧,不争气地流眼泪。
良久,沈渡安静下来,朱颜手心有潮意,薅袖子替沈渡擦汗,口中呐呐:
“你是不是很难受?”
“你放心,你若是去了,我很快就来陪你。”
如此三番下来,沈渡全身都似在水里浸泡过,长发因挣扎贴在了额前,脸颊,湿哒哒的能滴出水来。
朱颜心如刀绞,只恨不能替了沈渡,睁着眸子将泪水逼回去,起身去柜子里拿衣服过来给沈渡换。
转身时候,床上的人翦睫轻眨,手指弯起来一根。
朱颜很快回来,没多犹豫,抬手解沈渡衣领,惊觉沈渡眼皮在动,停下手里动作轻呼:
“沈渡?”
没有应答。
多日担忧情绪彻底奔溃,朱颜乌眸微黯,似一盏油灯燃尽了灯油,心腔好似被薄刃割过,忍不住扑在沈渡怀里:
“夫君,你不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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