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雷雨依旧,屋内,来罗敷蜷缩起身体,痛苦地呜咽,很快她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冒出许许多多的白丝,互相缠绕,形成白色的波浪。
她惊恐,难道要死在自己发明的毒药上面吗?她不甘心,那个人许诺了她大好的未来,她要活着,活着。
潘驰冷笑涟涟,冷峻脸庞与以往嬉笑怒骂完全不同,他阴骘着一张脸,抓起沈渡衣领质问:“为什么要把朱颜算在计划之内。”
被揪住衣领,沈渡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被潘驰抵在墙上。
“离了朱颜就抓不住来罗敷吗!”
他的愤怒从心腔里爆发出来,抓紧沈渡衣领,发狠一般将他重重地撞向墙壁,眼神的狠意是沈渡从未见过的。
潘驰从来也不是一只家犬,他是一只狼,只是隐藏了自己的狼性。
不喜欢被别人这样钳制住,沈渡抓住他的手将人撂倒在地。
响亮的咚得一声,让潘驰后背生疼,潘驰顺势抓着沈渡的手臂把他也给拽摔在地上。
沈渡下意识倾身,以潘驰的手为支点,稳住身形,站定,迅速甩开潘驰的手。
潘驰气愤地支起身子,一面扶腰,一面龇牙咧嘴,挡在沈渡的面前,不让他往朱颜那边去。
两个人僵持在这里,素光说了句什么,潘驰回应她别管这些,于是她只好不再应声。
尽管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想要立刻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看到这两人起内讧,来罗敷得意地笑起来,却笑不出声音,只因景林伸出剑鞘横在她眼前。
“你把抓罪犯看得比朱颜还重要,你根本不配拥有她!”潘驰终于说出这句压在心底的话,将剑架在沈渡脖颈处。
此言激怒了沈渡,顺着剑刃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与潘驰对峙。
对方也是不示弱地回瞪着。
气氛十分紧张,似乎下一秒他们就会打个你死我活。
潘驰不屑地轻笑:“怎么?你不敢承认吗?”
“闭嘴!”
沈渡握剑的力道更重些,双眼猩红,似乎要把潘驰剥皮抽筋。
良久过后,沈渡闭眼,复又睁开,深呼出一口气,收起手里的剑,浑身的气息一下子变的颓废,拢在袖中的手指紧握,语声酸涩:“只要朱颜能醒,我可以给你机会。”
语毕,遂把剑收回鞘中,不再言语。
朱颜中毒,他比谁都痛,当时的情况过于危急,根本来不及让朱颜离开。
何况不放在眼下,沈渡也不知对方会不会专挑朱颜下手,不如放在身边安全,至少他可以保护好她,但他失算了,他没保护好。
将剑丢在地上,在潘驰的怒视中默默地走过去将她抱在床上,没有作出任何解释。
忍住心里的怒火,潘驰攥紧拳头看向正蜷在地上的人。
现在内讧没有意义,还不如早点从来罗敷的身上试出毒药把朱颜的毒解了。
“素光,如何了?”
素光摇头:“这是最后一瓶了。”
若是白丝还不褪去,那就等于,这几瓶都不是“破茧成蝶”的解药,朱颜必死无疑。
从素光的手里拿过最后一个瓷瓶,蹲在来罗敷的面前。
她怨恨的眼神剜着潘驰,咒骂了几句,潘驰不理会,将药丸尽数倒出来,来罗敷眼底发亮,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倾身扑来。
电光石火间,景林扬剑出鞘,毫不留情砍断来罗敷双手。
“啊!”来罗敷今日受了万般苦,可怎么也不比砍断手骨来的痛苦,鲜血止不住往外淌,很快汇聚成小溪流,夜灯幽幽,分外瘆人。
潘驰握紧拳头,心有余悸,不由得心头一喜:“看来这就是解药了。”
来罗敷想抢走全吃掉,见计划失败,嚎叫着否认:“不是,它不是解药。”
“呵呵呵,那就是了。”潘驰起身,不料药丸被沈渡抢去,掏出一颗解药塞来罗敷嘴里,见来罗敷一脸意外一时忘记了伤痛,不由得勾起唇角,
“赏你一颗。”
反正也活不久了。
吃下解药,来罗敷全身的白丝肉眼可见的褪去,沈渡这才放心下来,喂给朱颜吃下,见朱颜身上白丝快速褪去,不由得长吁一口气。
的确是解药。
替朱颜擦干净脸,沈渡冷冷地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人。
得到解药,来罗敷虽已毒解,但身体的疼痛随之而来,比之前更猛烈更清晰。
她恶狠狠地看着沈渡走过去的方向:“沈渡,你不得好死,你们全部都不得好死。”
剑鞘打在她的脸上,景林站在她的面前:“聒噪。”
朝着一边啐了一口,因为疼痛,来罗敷眼里饱含泪水。
她被挑断手筋脚筋,就是痛也无法挪动半步,这才是最致命的。
咬着牙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景林:“杀了我,有本事,就杀了我。”
看着她痛苦的模样,景林冷哼一声,抱着剑看着她:“你不是不死之身吗?怎么还害怕起来了?”
“蠢货!”她的情绪突然失控,冲着景林大吼起来,“难道不死之身就该被活活痛死吗?”
“哦,那真是不好意思了,痛死的是你,不是我,恕我爱莫能助。”
耸肩,景林一脸快意,嘴角上扬,他本就想让来罗敷死得更惨些,害了他家阁领又害夫人,哼,死的慢些痛些才好。
里屋,三个人围在床边,所有人的眼神都聚焦在朱颜的身上。
虽然刚刚才打了一架,但此时此刻,他们只一心想朱颜快点醒来。
屋外的雷电退去,雨声也小了,屋内被照的透亮,尤其是朱颜床边被灯火照的通明仿若白昼。
数双眼睛瞪视下,朱颜肌肤上覆盖的那层白丝一根一根消退,全部往伤口处缩回去,肌肤纹路重现,直到小臂伤口处白丝褪尽,朱颜才醒来。
嘤咛一声,朱颜抬起完好的手揉眼睛,迷蒙中睁开眼睛,面前三个人凑过脑袋围着自己,朱颜登时心中咯噔一下,呐呐放下手来举至眼前细看一圈:
“我好了?”
她记得她破口处喷出千万条半透明的细丝出来,十分骇人,之后就晕倒过去。
下意识伸手去拽离自己最近的人,沈渡伸手捞她手握在手心,柔声道:
“我在。”
一旁,潘驰死死盯着他们两人交握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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