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玲儿一怔,眼中渐渐浮现出一种对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不解。
转瞬,她看向楚稚,瞧见她姿态高雅地望着她,她心头上忽然升起一阵自卑。
姜玲儿佯装淡然的笑笑,故作姿态地道:“我自是知晓这些事的。”
李温笑了两声:“你知晓就好。”
这笑容在姜玲儿眼里多了几分看不上她的意思,扎眼无比。
姜玲儿又笑笑,越是自卑就越是想要掩饰,越是掩饰就越是让人一眼看出她现在尴尬的处境,事情反而越来越僵。
姜玲儿偏偏还不服,抬起头,一副当家主母的模样:“是,过两日还要多加些人进来呢。”
李温一听,眉毛猛地皱了起来:“这些人已经够了。”
姜玲儿脸色又是一僵,她尴尬地看了眼楚稚,道:“我是想给老夫人加些人手伺候着……”
李温却越发不满。
姜玲儿不是没看过府上的账本,现在府上拮据,她没事添什么乱?
“老夫人那边的人手已经够了。”李温蹙眉,认真地看着姜玲儿:“府上的事繁缛复杂,你终究没摸出名头,有些事不能随着你的心意来,若想做什么,多来问问稚儿,叫她帮衬帮衬。”
闻言,姜玲儿猛地抬头,委屈十足地看向李温:“我不过是为了你好……”
李温被她哭得头疼:“好了,我也不是责怪你,稚儿终究比你多些经验,她从前管得也甚好……”
闻言,姜玲儿红着眼看向楚稚,含泪的眼里满是怨恨。
楚稚挑眉,道:“这是你们夫妻两人之间的事,可别扯上我。”
“掌家的权利我都送了出去,又为何要帮你们?”
楚稚态度坚决,说得李温脸色铁青。
只见李温刚要开口,楚稚便转身往回走:“这些事,问老夫人去吧。”
她潇洒离去,留下李温满脸不耐烦地看着满是委屈的姜玲儿。
回了归棠阁,楚稚便坦然坐下,心情畅快地吃着自个买来的葡萄。
酸酸甜甜的汁水随着果肉被咬碎在口中炸开,楚稚微微眯眼,心道该做下一步了。
不等她开口,如枝从外头进来:“夫人。”
楚稚侧眼,示意她继续说。
如枝便道:“夫人,老爷一走,姜姨娘就将这些下人叫了过来,叫他们挨个同她赔不是呢。”
楚稚微微眯眼,“老夫人可知晓?”
如枝道:“不知晓呢,若老夫人知晓了,可要生气她不将老爷的话放在眼里了。”
“何止是不将李温的话放在眼里?”
楚稚这话说得极其轻:“她还想苛待我这个主母呢。”
老夫人本就不喜姜玲儿,更何况由着她作天作地?
楚稚伸手捏起一粒葡萄,意味深长地点了点桌角:“桌子掉漆了,便叫她寻人来给我补上吧。”
她这要求提得已经够温柔的了。
换做之前,这些掉漆的桌子都不可能出现在她房中,那都是直接换新的。
也就看在要不那么明显的为难姜玲儿的份上才要补漆。
楚稚又道:“两个孩子房中的桌子椅子也该是掉漆了,便一并补上吧。”
如枝一笑,道:“奴婢这就去。”
楚稚颔首,将她叫住:“先去寻老夫人,就说给两个哥补漆,将人诓骗过来先。”
她算过了,补个漆还是有银子补的,更何况这是她的亲儿子。
果然,不过半个时辰,姜玲儿就派了下人去给两个孩子补漆去了。
如枝探听完那边的信,低声道:“果然,她随便寻了个人来的。”
往常这些事都是让张大来做的。
这是个肥差,尤其是补漆做桌子什么的,能从中间捞到不少银子。
李温幼时,老夫人实在要养不活他们母子之际,张大便带着一碗米粥过去帮衬帮衬。
只是老夫人没心思想同张大的事,待日子越过越久,张大也迷上了喝酒,整理日醉熏熏的一身臭气。
后来李温做了庶吉士,同她成婚,老夫人便念着这一口粥的情结让张大进府,打算养他个后半辈子送终。
入府后,张大仗着养了李温一口饭的交情,更放肆地喝酒打诨,对谁都没好气,脾气上来了对李温都不伺候,倒是唯独对楚稚,每回都是带着笑脸。
楚稚寻思,大抵是她为了照顾老夫人的面子总将肥差给张大的事。
现在姜玲儿一声不吭地将这肥差给了别人,依着张大这性子……
楚稚道:“不必提点她,若张大要闹,就叫他闹。”
“再一个。”楚稚抬眼:“现在,你再去寻她,就说顺道过来给我补漆。”
如枝颔首:“好。”
消息传到姜玲儿耳朵里时,她正被张大站在门外指着鼻子骂。
姜玲儿气得牙痒痒,没忍住和他呛了两声,吓得府上的下人连忙来拉她。
“姨娘,还是莫要同他计较了!”
“凭什么?一个下人也敢来我眼前放肆!”
姜玲儿气得浑身颤抖,才消下去的气又升了起来。
小丫鬟便低着头道:“张大是老夫人带进来的人,往常,奴婢们都不敢招惹他的。”
姜玲儿一听,只觉得这个姨娘做到是委屈到家了。
府上还一分银子都没有,她费尽心思想省钱,结果被李温一顿埋怨,这下好了,那些下人背后议论她不说,连张大也敢在她嫁进来的第二日指着鼻子骂她。
她一咬牙,想起李温今日的不耐烦,只好忍气吞声地坐下。
望着来传话的如枝,姜玲儿正好将满腔的委屈找到了发泄的地方:“补漆?”
“你们家夫人不是很会管家吗?怎么连这点数都没了?现在府上还拿得出补漆的银子吗?”
姜玲儿没好气地喝了口茶:“两个孩子补漆是因为孩子小,怎么,她也和孩子一样小?”
“她掌家时不补漆,现在她不掌家了,叫我来她去补漆?我看她是想难为我!”
姜玲儿一番话说完,心里就畅快极了,最后赶苍蝇一样挥挥手:“赶紧走!补不了!”
如枝一副被训得无话可说的神情,转身出了屋。
外面,张大还在叉着腰骂:“你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外室,说好听些是姨娘,说直白点,你同那些青楼里的女子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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