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鸢被宋听澜放到床上,耳边传来一句“好好休息”,接着,脚步声就越来越远。
待脚步声消失,门轻轻关上,缩在被子里的季清鸢才悄悄睁开眼睛。
面上还有些烫,季清鸢揉了揉脸,只觉得原本的宋听澜还好,如今的占有欲和情意都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刚刚晒过了太阳,她浑身有些暖,骤然进了冰冷的床褥,倒没什么睡意,只盯着头顶的床幔,思绪纷飞。
兰辞玉确实是死在城东巷,这不会有假。但凡人的尸体不会无缘无故消散,除非……
除非他不是凡人,而是历劫的上神。
所以他凡人之躯下的神魂才会吸引邪祟,她之前用灵力探他身体差点被一股巨大而神秘的力量所反噬也能得到解释。
可神界之门早已关闭,神界之门关闭前好歹会有上神来人间历劫,关闭后就再也未曾见有上神来人间历劫。
他到底是怎么来的凡间?出于什么目的来的凡间?又与那壁画上的紫玉上神是什么关系?
季清鸢越想越想不明白,辞玉有可能是上神,谨弋则是不生不死的化煞须弥鼎。
原来当初,只有她才是一个真正的普通人。
她躺在被褥一会儿,被褥里便慢慢开始变暖,困意又逐渐涌了上来,季清鸢慢慢打了个哈欠。
她的身体也奇怪的很,不知为何到现在还如此虚弱犯困。
未曾来得及多想,她便沉沉睡了过去。
意识昏迷,朦胧间,她身至冰原之上,脚下是触感略滑的冰块,每走一步都极其小心,寒风带走她身上的温度,她低头看了一眼,只见冰层之下,是未冻结的冰湖。
这冰层并不厚,季清鸢看着冰下的水,身上极冷,她有些怕,只好小心翼翼地往外迈了一小步。
却不想,她一动,脚下便“咔哒”一声。
季清鸢往下看去,便看见自她踏着的地方,如蜘蛛网一般皲裂,裂纹不断向四周扩散,速度越来越快。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一阵失重感就忽地传来,冰凉刺骨的湖水浸了过来,如一根根钉子重重打在了发颤的骨上。
她被冻的瑟瑟发抖之际,腿上却忽地传来毛茸茸的触感,像动物的皮毛,是温热着的。
脸似乎被什么东西舔了舔,季清鸢睁开眼,看见一只白毛狐狸,正蹭着她,口吐人言:“阿姐,阿姐……”
这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阿姐!”
季清鸢头又闷又痛,忽地睁开眼,才发觉在做梦。一室寂静,月光零落,她抬头,便看见一张少年的脸,眸如初春碧水,长发如墨,偏一身红衣似火,极为俊美。
蓬松乌发上的两只雪白毛绒的狐耳又给他增了几分柔软可爱,见着她醒来,他头上的两只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叫她道:“阿姐!”
他握着她的手,眉头紧蹙,眼里满是担忧:“你身上怎么这么冰?发生什么了?是谁干的?”
问着这几句话时,他眉眼间不经意地流露出几分不曾在她面前展现过的狠戾。
季清鸢唇动了动,轻飘飘地叫了一声:“小川。”
她说话声也轻,虚弱之态极为明显。
季清鸢动了动身子,才发现岑川坐在她身侧,身后九条硕大的毛茸茸的尾巴都一齐裹在她身上,将她裹得像个蚕蛹,只露出头和脖子来。
又厚又软的绒毛极为蓬松,在她动时蓬松地晃了几下,细小的绒毛轻轻飘摇,在月光下,有一种霜雪般的剔透感。
季清鸢被他用九条尾巴裹着,体温回升,暖和了许多,也得以从那噩梦中解脱。
就是贴着有些闷,碰到裸露的肌肤更是有点痒。季清鸢难耐地动了动,才看向岑川,见他眉间几分风尘仆仆的倦色,不由得问道:“你怎么来了?又是连夜赶路来的?”
妖界与扶余甚远,又要跨半个妖族地界和整个元和,又要过大半个扶余,她这才回天极宗没几天,他就到了。
很难想是不是又是处理了一大堆事务连夜赶过来的。
岑川用手摸了摸她有些发凉的脸。他的手干燥又温暖,贴着脸,也增了几分温暖。
岑川捂了捂她的脸,道:“我听闻双月灵谷关闭,阿姐回了天极宗,便想着来看看阿姐。”
他身在妖界,但也会派专人打听天极宗和她的消息。这次听说她受了些伤,放心不下,才来看看她。
季清鸢叹了口气,道:“我没什么大事,你不必太过担忧我。”
她动了动,将手抽了出来,有些心疼地抚摸着他眼下的青黑:“日夜不得休,累不累?”
岑川握住她的手,贴在脸边蹭了蹭:“不累。”
他转而俯下身下来,低头望着她,头上那两只狐狸耳朵也跟着凑近,雪白的外耳和里侧淡粉的绒毛极为漂亮。
季清鸢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岑川身子一颤,脸红了个透,只好捉住她那有些不安分的手,努力正色道:“阿姐身子是怎么回事?为何这么冰?”
岑川也被种过寒毒,如今出了归墟塔夺回了王位妖力也强大许多,不需要让季清鸢以纯阳之体为他缓解,但他依旧记得那曾刻骨铭心折磨着他的酷寒之痛。
他今夜一来,本是有些担心又满腹期待,期待她看见他的惊喜样子期待着跟她撒娇让她好好抱抱他,结果一到这青溪阁却发现寂静无声。
他一路魂牵梦绕的人躺在床上,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眉间睫上结了一层寒霜。
岑川轻轻碰了她一下,都觉冰寒刺骨。
她面色还极度难看,眉头紧蹙,似乎是陷入了梦魇。
岑川来不及再想别的,露出尾巴,将她裹在毛发中取暖,又不断叫她,把她从梦魇中叫醒,抽离出来。
看着岑川神色严肃,季清鸢心知这话题揭不过去,道:“我进双月灵谷,受了些伤,但应该没什么事。”
毕竟她受的小伤大伤致命伤都极多,偏偏也都活下来了。此番双月灵谷除了吞鲛珠时有些凶险,其余算不上太危险。所以她倒是比较放心。
岑川却依旧是眉头紧蹙:“可是阿姐这样子,不像是受伤,反倒像是……”
季清鸢见他忧心忡忡,道:“像是什么?”
“像是……中毒。”
中毒?
季清鸢一愣,细细回想了一遍,随即道:“可是我好像没有碰过什么毒花毒草,也未用过他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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