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队长，我也不确定能在这待几天，看你们越过越好我就放心了。”
是的，苏静并不是一个被关在牢笼里的飞鸟，她有广阔的天地，可以随意在任何一个枝头上休憩。
“啊……那，那你早点休息，要想走的话就得尽快，雪下大了北大荒的路就不好走了。”
说完钱大队长像是有些尴尬，不等苏静说话转身快步离开，狗皮靴踩在积雪上咯吱咯吱响。
他消失在道路尽头，苏静靠在门边抬头看着黑乎乎的天和不停下着的雪，后退一步将门关上。
“汪汪！”
屋外忽然传来浅浅的犬吠，苏静一愣拉开一条门缝想看看是不是有谁来了。
砰的一声一团半大不小的土黄色就顺着门缝冲了进来，站在苏静身后噼里啪啦甩着身上的雪花。
回头看着那熟悉的毛色，苏静猛然认了出来惊喜开口叫它：“土墩！”
“汪！”
原来那只胖乎乎的小狗现如今抽条了，耳朵高高竖起四肢纤瘦高挑，尾巴甩得跟螺旋一样。
抬手摸着它微凉的毛，苏静心里有些发酸。
才养了几天就这么认主，是她对不起它，自己离开的时候没有带上它。
小狗不会记仇，小狗只会想为什么今天那个身上香香的说话柔柔的主人还没回家。
土墩爬在炕脚睡得很香，苏静躺在烧暖和了的炕上迷糊糊听着窗外簌簌的雪花声睡去。
砰的一声。
她猛然惊醒，窗外是树枝断裂声噼里啪啦伴随着雪堆滑落簌簌地响，心头一跳裹上及膝棉衣快步朝外走去。
青石房后边就是山，山上的树长得旺盛无比。
如果真的是雪把树枝压垮了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她。
拉开门雪堆噗的一声迫不及待往屋里钻，冷气扑面而来吹着她没有防护的脸有些发疼。
冷气从下摆钻进衣服里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又把衣服裹紧了些，昨天还没这么冷啊，北大荒降温就是快。
土墩倒是不嫌冷一个健步就冲进了雪地里，雪白的地上留下一连串梅花脚印。
入目一片洁白，苏静踏出一步踩上雪堆，这雪快到脚腕了，照这个速度下去她再呆两天恐怕只能等着明年开春才有路再回京。
“苏知青！”
一个花色身影冲进了她的视线，看着熟悉的笑苏静亦笑着回应她：“钱婶子，你怎么来这了？这天气太冷了你应该在家呆着的！”
婶子手上挎着一个竹篮用蓝色布头蒙着，她走近半推着苏静朝屋里走。
将篮子放在桌子上揭开布头露出里面豁了口的瓷碗，碗里是一个剥了皮的鸡蛋和还冒着热气的玉米碴粥。
热气飘上来雾蒙蒙的。
“你叔让我送来的，他说这天气太冷地又滑的你就别去家具厂了，他带人把账本啥的送过来。”
她将碗小心翼翼端出来放在桌上，随后拎着转身快步就要离开，边走边不放心地嘱咐苏静道：“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你吃完让你钱叔把碗带回来就行！不要出门啊！”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等苏静回过神屋外早就没了她的身影，只有桌上冒着热气的玉米碴子粥代表她来过。
心里一暖苏静将衣服扣好坐在条凳上，抬起双手捧起碗垂下眸子吹着碗沿的粥。
粥面泛起层层涟漪。
嘴唇轻轻碰了下，见温度合适嘬了一口进嘴快速放下碗捂着脸。
手心还有淡淡的热气，被冷风吹刮发僵的脸颊瞬间暖和起来恢复知觉。
哒哒哒的脚步声，土墩带着鼻尖上泥土和雪水的泥泞冲了进来。
站定在离苏静两步远的地方甩了甩身上的雪水吐着舌头大口喘气坐在她身边。
从空间取出一个宠物罐头拉开放在地上，土墩凑近闻了闻试探性舔了一口。
苏静明显感觉到它黑豆豆的眼睛亮了两分望了她一眼随后舌头舔得极快。
果然，没有哪只狗会拒绝鲜肉主食罐头。
苏静看着门外下个不停的雪，抬手捧着碗慢慢地吃着。
直到一整碗玉米碴子粥下肚她整个人也暖和起来，准备出门找钱婶子还碗就看见钱大队长带着陈老会计出现在她门前。
中年男人看着她手里洗得干干净净的碗脸色有些嗔怪，“我不是让你嫂子跟你说放着就行吗？这冰天雪地的乱跑什么，你南方来的知青哪见过这种阵仗。”
吐了下舌头她俏皮一笑不说话试图躲过这一话题，迎着两人进屋。
趴在炕边的土墩抬起眉毛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挪了挪脑袋。
它吃完了罐头不停扒拉苏静的裤腿，看样子是还想吃，苏静当然没给它。
这不，生闷气去了。
苏静可不管它，坐在凳子上接过陈老会计递过来的账本看了两眼，有些惊喜最后标着的营业额。
“自从你上次问我们要了照片以后订单量就只增不减，你留下来的设计图里那个梅花镂空最好卖。”钱大队长坐在她右手边满面红光看得出心情颇好。
“是，而且电话线也牵了过来，现在订购电话就能直接打到厂里了。我们扩大了规模，又招了二十来个壮汉。”
陈老会计补充。
苏静看着最后的结余缓缓合上账本，双手十指交叠置于账本上抬眸看向钱大队长和陈老会计。
钱大队长一愣似乎想到什么，在陈老会计询问出声前率先开口：“你是想兴隆大队的事吗？”
苏静点头，“没几个月就要过年了，他们队养的猪可能一头都活不下来，我去看过，他们每家每户的人精气神都不太好，这么下去不行。”
话落，她翻开账本指着结余三千六百元道：“我去和书记商量一下，今年的分红挪到明年开春，先拨百分之四十去兴隆大队做慰问金，起码让他们过一个好年。”
三千六百元的百分之四十也有一千四百四十元，兴隆大队共七十户多人家四百多口人，一人也能分到近四块钱。
一户五口人就能分到二十块钱。
比起他们养猪的收益来说或许少了许多，可是起码让他们这一年没有白忙活也能留下些钱买明年的猪苗继续重头来过。
陈老会计没有开口说话，毕竟当初说好了红星大队家具厂的收益会分出去给全公社的人，只要他们家具厂一直开下去所有人都会有钱分。
今年是兴隆大队受灾，明年后面保不齐是哪个大队遇见这种事，有苏静这样的决策那么也就不会有人会饿死、冻死在北大荒的夜。
“我支持。”
钱大队长也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听说了兴隆大队出事第一时间就让陈川海开着车去看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行，那我也支持，但是你要想想怎么说服其他大队的人。”
苏静笑着摇头，“别的大队有什么看法不重要，毕竟这件事我并不是在和他们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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