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这么小,女孩子气力又弱,邢峰指望她能帮上多少忙?
扛着一捆邢峰扔过来的绳索,她小跑跟在几人身后。瞅空子往嘴里塞块干果片,权当补充能量。
没走出多远程家父子便和邢峰分道扬镳。
找行李捡“破烂”这种事,不能与外人走在一起,容易分赃不均。约好什么时辰回去,彼此间有个呼应就行了。
邢峰带着有些懵懂的林思泠,朝着昨天丢下板车的路走去。
这林子死寂,残留未散尽的血腥气。每走一段路,身首异处的死尸、四处散落的遗物,便猝不及防撞入他们视野中。
不知道为什么,瞧着邢峰显得有些阴鸷的脸色,林思泠心里直发怵。
“泠丫头……”
邢峰突然开口,吓得林思泠一哆嗦。抓紧肩上绳索,两眼直瞪瞪看他。
邢峰只瞥她一眼便将目光收回,貌似平静。
“泠丫头,你公玉哥哥身体不好,需要静养。平日无事,你不要去打搅他,明白吗?”
林思泠……
啥?
打搅?
意思说她在纠缠公玉谨吗?
不对!
她和公玉谨现在才多大啊?上升不到那种高度!
但邢峰此刻这个警告的语气很明显……
就是人家老舅,见不得自个宝贝外甥,被别人家女孩骚扰了!
林思泠暗地翻个大白眼。面上迷茫,眼神里盛满单蠢,愣愣地“啊”一声,回答:“好!邢叔,我知道了。”
邢峰暗中观察她反应,目中隐含的一抹杀机消退,换上日常长辈对晚辈的关心态度。
“跟紧我,别乱跑——这附近很危险!”
林思泠盯住他背影,唇角冷漠地下撇。
对方……该不会一开始,就存着把她带出来扔掉的心吧?
公玉谨逃亡途中不忘拉住她的手,在护犊子的这人眼中,她变成了严重拖后腿的?
摇头。
林思泠再一次在内心警醒自己:与这些人相处,今后一定要多长几个心眼。
这个世界,实在太癫了!
看看将走至昨天遗弃板车的位置,忽然发现那里冒烟。
先以为是余烬未灭,仔细辨认,应该是炊烟。因为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夹杂刀剁案板响。
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怎会有人选择在这里开伙呢?
邢峰抬手示意林思泠注意,两人放缓脚步,小心翼翼借助杂草灌木的掩护,摸了过去。
只见十来个衣着花花绿绿,腰插背负各种武器的人,围坐在一堆篝火边,谈谈说说,大快朵颐。
如此惨淡的灾年,饿殍遍野。他们中有些人却是膀圆腰粗,脸生横肉。
几个女人杂在他们中间,忙碌地分割肉块,用树枝串上,架在火堆上烧烤。
待得焦香四溢,又取下来殷勤地递给身边的男人。
只有当他们吃饱了,她们才敢捡些剩下的残渣,放进嘴里。
其中有个女人,林思泠非常眼熟。
仔细看,不就是前夜向她讨吃的那位吗?
女人卑微地跪在地上,上半身依靠着一个大胡子男人的大腿,双手托一串烤肉,伏低做小喂食对方。
那肉香味混杂浓烈的血腥味,直冲林思泠的天灵盖。
哪里来的肉?
定睛细看,带血的砧板旁边,横七八竖散落着可疑的遗骸,血肉模糊。
瞬间,林思泠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忍不住欲吐出来之际,一只大手伸过来死死捂住她的嘴。迅速的,邢峰将她往肋下一夹,逃离了这个地段。
对方人多势众,又是穷凶极恶,他完全没把握应付。不跑更待何时!
一口气跑回藏身地,邢峰在洞外把小脸惨白如纸的林思泠放下,望望四周无异常,低头警告她。
“别把这事告诉你娘——吓着你娘,动了胎气就麻烦了!”
林思泠狠狠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水迹。不知是吓出来的泪,还是吐出来的酸水,眼睛通红。
合着她就应该被吓?
心里的悲愤恐惧,系数化作对这个男人的怨恨。恨到想把眼前的癫公杀掉,将这个残酷的世界毁灭!
她一言不发走进洞中。
程家父子未归,其他人睡得正香。
靠着洞壁坐下,林思泠浑身发抖,闭上眼睛。过了片刻,她想起绳索还挂在身上,摘下来,使劲掼在地上。
公玉谨浅眠,被响动惊醒,睁开眼来看看她。刚想发问,邢峰随之而入,一脸温和。
“谨儿你醒了?时间还早,再多睡会。”
公玉谨好奇:“爹,你们出去过了?”
“嗯,想找回板车。不过那板车给人弄坏了……”
邢峰淡淡回应。
“接下来的路,我们只能用走的。等到下一个村镇,看能不能再买一辆。谨儿,你可以坚持吧?”
“没问题!”
公玉谨翻个身,准备继续睡。门外一阵杂沓脚步声,程家父子回来了。
三人两手空空,面色难看,明显也是一无所获。程文山裤管上沾着老大一块血污,不知是否和谁发生了冲突。
程文林低垂着脑袋。仔细瞧,他身子还在微微发抖。
“邢小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尽早赶路吧?”
程老爹拿出一个水囊,喝两口水,深吸一口气提议。
邢峰毫不犹豫点头赞同。
几人立即叫起其他人。依旧没敢生火,啃了点干粮,收拾东西离开山洞。借着微弱天光,深一脚浅一脚踩着乱草,艰难在林里穿行。
程家的小孙子大人轮流背,其他女孩子,只能靠自己走。
林思泠最辛苦。因为邢峰扛了两大包行李腾不出手了,她背着几个小包裹,还得搀扶林莹莹走路。
林莹莹自觉挺着大肚子赶路十分辛苦,将一腔郁气,全撒在闺女身上。
一段山路走下来,林思泠手臂被她掐得青紫破皮。
林思泠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吭声也不会有人帮她。
别说这些人个个重男轻女,邢峰那阴沉变态的性子,真做得出伤害她的事!
在没有把握保护自己前,她必须忍耐。
天亮时,一行人终于钻出了树林。爬下山坡,下面就是一条蜿蜒弯曲的黄土大路——所谓的官道。
琢磨应该将召南县那大群暴民甩在身后了,大家在路边坐下来,准备歇歇脚再继续赶路。
此刻,辘辘车声,两辆马车从他们眼前飞驰而过。
马车夫快马加鞭,将车赶得像要飞起来,似乎身后追着什么洪水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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