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天过去,事情的发生真的很戏剧化,傅今慎依旧在重症监护室里,不曾醒来,而顾见浔,已经从重症监护室里转到普通病房了。
沈蔷捏着掌心里的小药瓶,有那么一刹,心脏稍停止了跳动。
已经过去快两天了,但傅今慎还未醒过。
医生傍晚来了一趟,一脸沉重的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今晚要是再不醒来,那么,这辈子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就算是伤给养好了,傅今慎下辈子也得躺在病床上了却余生。
医学上称之为植物人。
这个结果,没人愿意接受。
只要还没到两天,那就还有希望,他们是不会放弃的,但现实往往很残忍。
到了这天晚上,傅今慎仍旧没醒。
之后的这一周里,整个傅家和蒋鹤野那边,都用尽全力去联系这方面的医生,但得到的结果无不外乎是医生们的摇头,大家都说因为当时连续两刀下去,傅今慎承受不住巨大痛楚,肌肉紧缩,大脑几度缺氧,才导致的昏迷。
而今不醒来,是大脑受到各方的刺激,才造成这番结果。
后面,傅孟礼试探问:“那如果外界再次刺激他的大脑,他有可能会醒过来吗?”
医生,“这是未知的。”
傅孟礼这话打开了许曼丽的思维。
她忙接着又问,“医学上,一个人的记忆都能被抹掉,我儿子大脑受到了这种刺激,能不能用你们医学上的仪器帮着刺激醒来呢?”
这话,她是用很期待的口吻问的。
目的就是想听到一个肯定的回答,但奈何医生轻扶眼镜,遗憾摇头说了一句“目前医学上并未有这种技术”直接掐断了她的猜想。
沈蔷在旁听到这个消息时,心跟着一凉。
难道真的就没任何可能了吗?
答案是肯定的。
找来十个医生,十个都是说等待奇迹吧。
但奇迹降临本就是一个奇迹。
这是一件难过的事,但是,沈蔷腾不出来时间难过,傅今慎用命帮她博得一生的安宁,如今,她要做的,是让霍净远付出该付的代价。
她和蒋鹤野商量了,让霍净远判处死刑,没有难度,但让他就这么死了,也实在是便宜,所以,无期,最是适合他余生在狱中煎熬。
去警局的那天,艳阳高照。
在打定主意去之前,沈蔷穿着无菌病服进重症监护室,看到床上傅今慎那张惨白的脸,她起初给自己的心理暗示,最终还是没能做到。
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她喉咙哽住,他的手就垂放在被上,但她却不敢去牵。
双唇轻颤之际,她口中吐出三个字。
“对不起。”
是她的缘故害他躺在这张床上。
她的眼泪,她的道歉,并未让奇迹发生,他并未醒来,回应她的——
只有满室仪器冰冷的嘀叫声。
之后,她小声抽泣,待到情绪缓和后,她小心翼翼的去牵他那只没被扎针的手。
盯着他毫无血色的唇瓣,这才出声,“傅今慎,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我不想再逃避了,虽然回想,一字一句描述出来,会很痛苦。”
目光定格在他腰腹上盖着的被子,眼泪决堤而下,“但我这点痛,和你腰腹上的伤比起来,压根算不得什么,所以啊,我待会儿就要去警局报案,不光是霍净远要受到该有的惩罚,还有他那些家人,以及宋净婉,他们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该付出的代价。”
“在这半个多月里,小姨和蒋叔叔跟我说了很多你默默为我做的事情。”
“蒋叔叔说……如今他手里捏着的那些证据,大部分都是你提前收集好的,你早在知道我为什么会做噩梦,霍净远出现的那天起,便已经决定要独自一人承受一切……帮我解决,原来,之前你哄着我出国去玩,是想一个人在棠城和霍净远拼命,傅今慎,你说说你,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脑子,爱人先爱己……你懂不懂,你为什么就不知道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呢……活该,活该我受的罪,不该你……”
话说到这,她几乎泣不成声。
她这辈子能够遇见他,是她三生有幸。
而他遇到她,却要经受如此多的磨难。
傅今慎,你会不会后悔?
-
赶在午饭之前,蒋鹤野陪同沈蔷到警局,和一脸憔悴但又得意的霍净远见了一面。
一张大长桌,沈蔷,蒋鹤野坐一侧,霍净远手脚都被锁链束缚着坐在另外一侧,见两人看自己的眼神满满的恨意,霍净远笑声尖锐。
“这么久了,你们才来,是想告诉我,那个姓傅的小子已经死了吗?”
听到这话,沈蔷强行克制的怒火,倏地的一下被点燃,她直接拍桌而起,杏眸里腾升的恨意,似是能将霍净远心口灼伤一个大洞,“霍净远,放你他妈的狗屁!”
见她如此的愤怒,霍净远内心很是愉悦。
他甚至一副长辈模样的口吻轻劝,“小七,你不要这么急躁嘛,他那样的男人,配不上你,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男人,并非你的良人。”
如果不是想着自己来这的目的是什么,这会儿,沈蔷一定会不顾一切冲上去,狠狠地把霍净远揍打一顿泄愤。
蒋鹤野在二十几年前,就和霍净远打过交道,能考进警校的人,智商不会差,现在,他故意这般刺激沈蔷,玩的就是个心理。
就如那晚在机场一样,他知道他内心最在意的人是沈清姿,所以,那样刺激引他跟他拼命。
现在,他又故技重施。
但他不会让他得逞。
所以,他及时拉住沈蔷,柔声劝道:“小七,情绪不要被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左右。”
短短“无关紧要”四个字,让霍净远平静看热闹戏的瞳眸变得发疯发狂。
这回,拍桌的那位,成了他。
他怒目圆睁,“蒋鹤和,你在挑拨离间什么!她是我女儿,她身体里流着我和姿姿的血,我是她亲爹,你算个什么东西!”
闻言,沈蔷嗤笑,“我爹就坐在我身旁的位置,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乱认亲?”
随着她这话出口,蒋鹤野和霍净远皆是愣住了,两人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但沈蔷后面的话证实,她刚才说的那话真实存在,她说,“霍净远,你别再痴心妄想了,我妈宁愿死,也不愿意接受你,而我,也一样,我怎么可能会接受你的存在。”
“你这样的人,就该下地狱!”
“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能伤到我们吗,我告诉你,不会!我不可能会着了你们的道,我会好好的活下去的,傅今慎也会,就算他现在昏迷不醒,可那又能怎样,我会守他一辈子,蒋……我爸也会好好的生活,不会被你这种阴险小人给影响,其实你自己心里很清楚,我妈和我爸才是一对,他们俩之间的感情,压根就不是你能插足得了的。”
“霍净远,你处心积虑做了那么多坏事,可到头来啊,你不过就是个小丑!”
此刻,沈蔷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霍净远听到耳里接受不了的,他双眸猩红,双手把桌子敲打得邦邦作响。
“沈蔷,你闭嘴!”
自己的名字从他嘴里吐出,沈蔷笑了,“呵,霍净远,原来你分得清沈蔷和沈清姿啊,那你还装什么双重人格?”
这话宛如一道惊雷,震颤着霍净远的四肢百骸,当即,他那张俊朗却阴翳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惊愕。
但,也就只是一瞬间。
短短几秒过去,他便又恢复如常模样,匪气残忍的看向他们,“我当然能分得清,你虽然生了一张和你妈七八分像的脸,但你压根就不配和她比,傅今慎在机场套我话,想让我死,现在,你们也来套话,既然你们这么想让我死,那也正合我意,如此一来,蒋鹤野,我和姿姿到阴间去做一对夫妻,也未尝不可。”
眼看着蒋鹤野怒气浮脸,他嘴角染上讽笑,“蒋鹤野,你真的挺虚伪的,你口口声声说爱姿姿,可在她自杀离世后,你却没想过要陪她一起死,说到底,你还是怕死。”
“我就不一样了,我随时都能去陪她。”
他这话说的怪可笑的。
沈蔷皮笑肉不笑,“那你去死啊。”
霍净远,“……”
被他恶狠盯着,沈蔷丝毫不惧,不仅不惧,她还打击,“你做了这么多坏事,真以为想死就能死吗,如今,都是安乐死,我怎么可能会便宜你死得那么轻易,你这种人啊,倒是最适合无期,毕竟,你去了那边,也只是惹我妈嫌,所以,霍净远,你在牢里好好活着吧。”
“你和你的家人,要死也得死在牢里!”
霍净远被她这话给气得双唇发颤,“你……”
沈蔷身体后仰在椅子上,眼角嘴角的笑愈发的灿烂,“你什么?霍净远,我刚才还忘记跟你说了,从今以后,我喊蒋鹤野爸爸,将来,我的孩子会喊他外公,喊我妈外婆,你看,尽管我妈已经离世了,但一直到我的下一辈,我孩子的下一辈,蒋鹤野和沈清姿两个人,都是夫妻,他们会一直在一起,而你霍净远啊,查无此人,不知道这样的结果,你满不满意?”
满意?
霍净远满意个屁!
几乎是在沈蔷问那句满不满意的时候,他直接一口血喷在了桌上。
血腥味入鼻,沈蔷眉头都没动一下。
只是看到警局里的医生紧忙给霍净远检查的时候,说了一句风凉话。
“呀,可别让他气死了。”
霍净远凶狠地瞪着沈蔷,而后,不等他说出一句话,喉间又涌入了一口血。
见他被气得吐血,沈蔷久郁的心口稍畅快了些许,霍净远,你想死,哪有这么容易。
你最恨的不是我妈的名字跟蒋鹤野并列在一起吗,那我就告诉你,今后的生生世世,他们的名字都会被我的祖祖辈辈记住,而你霍净远是谁,只是个问号。
达到目的后,她不多留,很快便去找了王警官将二十几年前自己经历的,以及被宋净婉短信骗走那晚发生的所有,都如实相告了。
三个小时后,沈蔷从警局出来。
见她脸色发白,蒋鹤野立马迎上前,关心地问:“小七,你还好吗?”
沈蔷实话实说,“不是很好。”
二十几年前,霍净远的父母对她做的那些事,一直是她的阴影,至今,她都不能克服。
傅今慎躺在重症监护室的这几天,她单独一人睡觉,又开始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熬到现在,已然是筋疲力尽了。
但她还不能倒下。
宋净婉,霍净远以及他的家人,惩处的结果还没出来,她还得继续坚持,只有,他们的判罚下来了,她才能静心去医院陪傅今慎。
蒋鹤野见她脸色不好,深怕她下一秒就被跌倒,很快便伸手扶了她一把。
“我送你回去休息。”
结果,沈蔷却只是轻摇头。
在蒋鹤野不解之际,她出声问,“蒋叔叔,你能送我去我妈妈那吗?”
一声“蒋叔叔”喊得蒋鹤野身子僵住了。
所以,刚才在霍净远面前。
她只是说说而已吗?
沈蔷倒也不只是说说而已,如果可以,她是真的希望温柔又儒雅的蒋鹤野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她也知道,她的希望是痴心妄想。
先不说蒋鹤野的身家,光是他本人,沈蔷想,如果她真要认他当爹,是在占他便宜。
她身体里流着的血,是谁也改变不了的罪恶,她不想自己的这一份脏,把他给影响到了。
之后,去往墓园的这一路上,沈蔷全程安静地靠在玻璃窗上,她整个眼神都没聚焦,恍惚地跟身侧的男人说,“蒋叔叔,待会儿,你跟我妈告别完,就回港岛吧。”
她们家不能再耽误他了。
听到这话,蒋鹤野差点踩刹车。
年过半百的男人在听到这话时,眼圈泛红,他说,“可是小七,我不想离开。”
“刚才你说的话,我当真了。”
闻言,沈蔷捏紧衣摆,喉间发涩,“蒋叔叔,你应该知道的,我刚才说那话,是……”
车子开始上坡,蒋鹤野先一步打断。
他的声线里夹杂着各种感情,“我知道,你是为了刺激霍净远。但是,小七,我是真的想认你做我女儿,从我得知你在你妈妈肚子里后,我便打心底里把你当作是我女儿了,可当时,被你妈妈拒绝了,后来,你妈妈离世,我向你外婆和小姨提出带你去港岛,再次被拒绝,现在……我再次鼓起勇气说,你也要拒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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