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李小烽就笑呵呵的和马大爷打招呼。
他本打算借了刀就走,以免打扰到人家小聚,结果却被马大爷给生拉硬拽的坐了下来。
“婷婷啊,给他拿个搪瓷缸子过来!”
马大爷朝旁边穿粉连衣裙的年轻姑娘吩咐了一声,而后就拍着李小烽的肩膀,朝旁边那个黑脸膛男人煞有介事的介绍了起来。
“建刚啊,我跟你说,这小子,可是我们秃顶子屯儿最能喝的人儿!”
“那家伙上次在我这儿给我咔咔一顿灌,都把我给干断片儿了!”
“不是我吹牛逼,你们鄂伦春人是能喝酒,但你们可真不一定能喝的过他!”
马大爷大着舌头接过那姑娘递过来的搪瓷缸子,而后拿起桌子上的北大仓就咣咣往里头一顿倒。
足足倒了快有一整缸子,把那瓶北大仓都给彻底倒干净了以后,马大爷这才停下来,而后啪的一声重重放到李小烽面前。
“我就知道......”
李小烽顿时苦笑一声。
来找马大爷办事儿,自己每回都免不了得喝上顿酒......
端起那沉甸甸的搪瓷缸子,李小烽的目光却瞟向了对面的黑脸膛男人。
听马大爷的话,这人应该是鄂伦春那边儿的。
可那里的人一向都只住在高山上、林子里,很少下来的,今儿个怎么跑秃顶子屯儿来了?
李小烽暗暗沉吟。
那黑脸膛男人也是喝的微微有些上头,听到马大爷的话,顿时就不服气了,举起搪瓷缸子就要和李小烽碰杯。
这种场合李小烽自然是不能含糊的,搪瓷缸沿儿往下略微一低,当着那人的面,直接就把那满满一缸子的白酒一饮而尽!
那黑脸膛男人看到这一幕,当场就傻眼了!
他们鄂伦春人爱喝酒,也能喝,他更是鄂伦春猎人里头酒量最大的那几个。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这么喝啊!
这可是五十三度的白酒!又不是白开水!
这么大一茶缸子,直接一口闷进去,不怕胃顶不住?
这也太虎了!
瞧见李小烽一口气干完一大搪瓷缸酒,还能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夹菜吃,那黑脸膛男人顿时就心悦诚服的比了个大拇指。
“豪气!”
那人当场甘拜下风。
不服不行。
酒桌上的规矩,别人干了,你也得干,干不了,自己认服就行。
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马大爷会被喝断片儿了。
就这个喝法儿,别说马大爷了,那就是生产队的驴来了,它也得乖乖躺下~
李小烽放下搪瓷缸子,啧吧啧吧,淡然的擦了擦嘴。
这北大仓不够劲儿啊,除了稍微有些辣喉咙以外,其他就没啥值得他回味的地方了。
喝晕是不可能的。
上辈子在国际狩猎公园的时候他看过体检报告,自己好像是肝里头什么酶比一般人多很多,喝白酒的时候代谢会非常快,因此才显得酒量很大,千杯不醉。
那穿粉连衣裙的年轻姑娘,也是一脸好奇的打量着面色淡然的李小烽。
她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喝法儿的男人。
跟大哥说的一样,看着确实真豪气,就跟连环画里头描写的大侠似的。
一整搪瓷缸子白酒下肚,李小烽总算是有机会开口了,赶紧就跟马大爷说明了来意。
一听到李小烽打了只狍子,马大爷立马就来了兴致,酒也不想喝了,眼睛咕噜一转,笑道:
“小烽啊,你想要狍头皮帽不?”
李小烽闻言,夹菜的手当即就是一顿。
狍头皮帽,是比狍皮还要珍贵的宝贝。
东北这块儿,但凡是打猎的,就没有人会拒绝收藏一顶狍头皮帽放在自己家里。
正儿八经的狍头皮帽可不多见,只有鄂伦春那边儿才有,也只有鄂伦春人才能做好,那是鄂伦春的不传之秘,有钱都买不到!
“狍头皮帽可是好东西,冬天打猎的时候带上,既暖和,又能骗猎物,耳朵还不会冻坏!”
马大爷指了指一旁那穿粉连衣裙的小姑娘。
“婷婷就会做那玩意儿,学的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针脚缝的老好了,鄂伦春的老娘们儿都比不上!”
那黑脸膛男人一边吃菜,一边极为赞同的点点头。
“那要不......去我那儿喝?”
李小烽听懂了马大爷话里暗示的意思,立刻就朝门外指了指,道:
“我那儿还有只肥獾呢,剥了皮,咱晚上烤肉串儿吃!”
“我请鄂伦春的兄弟整上一顿,啥时间有空了,给我做个狍头皮帽就行!”
“狍皮我出!”
李小烽笑道。
要狍头皮帽是假,攀关系才是真。
他现在刚成为猎人,还有很多打猎工具都还没有备齐。
尤其是那些不常见的工具,例如猎马、木鹿哨之类的,就很难搞到手。
但他需要的那些东西,在以狩猎为生的鄂伦春人那里,通通都有!
这是个好机会,只要能攀上这层关系,那他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快速将自己装备起来!
到那时候,他就能向心念已久的东北林区进发,去获取那些隐藏在林区深处的珍宝了!
马大爷知道他的窘境,所以刚刚才特意用狍头皮帽来点他。
那黑脸膛男人一听说有酒喝,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拍着胸脯直呼没问题。
“那还愣着干啥玩意儿?”
“我家院儿大,去我家啊!”
李小烽大手一挥,哈哈大笑。
“走!”
那黑脸膛男人喝的也是有些上头,听李到小烽这番话,立刻就直呼爽快,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还特意从马大爷家里间取出一布袋黑果子,塞给李小烽。
“这啥玩意儿?”
李小烽打开布袋瞅了瞅,好奇的问道。
“稠李子,我老妹儿专门从山里头的黑林子里摘回来的。”
“熬肉粥的时候抓一把撒进去,又养身体又壮力气,好吃得很!”
那黑脸膛男人大着舌头道。
“这玩意儿甜不甜?”
李小烽捏起一颗,随口问了一句。
英子喜欢吃甜的,这野果子要是甜的话,他就拿去给英子当零嘴儿吃,英子熬夜给他炖老雁汤,他也得有所表示才行。
“甜!”
那黑脸膛男人一脸认真的道。
李小烽闻言,试探着放进嘴里嚼了嚼,结果当场就把他给酸的口水直流。
旁边那小姑娘顿时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忙倒了杯水递给李小烽,笑道:
“这东西得配着粥吃才行,生吃嘴里会泛酸,热粥一烫,才会有甜味儿!”
“这样啊!”
李小烽尴尬的挠挠头,嘿嘿一笑,喝口热水缓缓后,就喊上还在院子忙活里的大娘,一行人在他的带领下,呼呼啦啦直往他家院子而去。
……
一进了院门儿,李小烽就给老妈使了个眼色。
老妈立刻心领神会,笑呵呵的招呼众人快进屋,又让老大老二赶紧去把糕点端上来。
李父李爱民和马大爷还是很熟的,知道他爱喝酒,就从柜头里拿了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喝的北凤酒出来,要招待几人。
不过却被马大爷给笑着拒绝了。
几人并未进屋,而是捅着袖口站在院子里。
“会剥狍子皮不?”
马大爷按了按太阳穴,定定神,而后把自己的鄂伦春猎刀递给李小烽,沉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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