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是真的不急,就是笨想也知道,他们能潜进深山,不难。
但是要想在那深山里长时间生活也不是多轻松的事,之前的那伙儿,他们毕竟是筹谋几十年,手里武器不少,估计跟野兽的相爱相杀也不少。
更何况,还有简单。
要说之前,她把金矿收走,可能偶尔还有点良心发现,但是看到那张金矿的契书后,她就彻底没有了一点后顾之忧。
就简单浅薄的历史常识,也知道自古以来这金矿都是朝廷的重要资源,和盐一样,几乎是命脉的地位,但是各朝各代的商贾大家,谁家都有几个压箱底的产业,很多就是这种矿产。
但是这种事情在封建时期常见,后来军阀割据一方,各自为政,一直到建国前时局混乱,各地其实也不少见。
不过,简单也能猜到,这东西能这么安静的传到现在,而且苏元山也没有透露一星一点,也许是他也不知道。
也许,是他知道,但是他清楚,已经没有拿回来的可能,所以干脆的就当没有这回事。
“哎!”
一个金矿,绵延几十里,就是简单收了那好几份宝藏,估计都不及这金矿的一半有价值,她对苏元山的心境,是越发的佩服。
就是说,就算苏家家大业大,这一个金矿的分量,也不算轻吧?要是她,就是抢不回来,也得找对方作一通,让他们不得安宁。
“咋了,心疼了?”
看她这副表情,还攥着拳头气鼓鼓的,林正德还逗她,
“是不是舍不得了?”
简单摇摇头,
“那倒不是,我就在想我姥爷,这么大个金矿被人抢走了,居然就忍气吞声了,这也不是他性格啊?”
“哈哈,”
林正德直接笑开了,
“你咋就知道姥爷就没有报复呢?”
“你知道?”
林正德怔了一下,还是老实的摇头,
“不知道。”
“切!这话说的,我还以为你查出来啥了呢?”
林正德说不过他,回头去看程进,
“你愁眉苦脸的干啥?刚才那个电话,是哪儿打来的?”
程进往椅背上一靠,
“明知故问!”
“艹!又是京城军区?
这还真是,咱们这儿现在是一点秘密都藏不住啊,就这么一个事,就差传的满天下都知道了。”
林正德站起来,
“没完没了,这咋的,上回的便宜没占够啊?”
程进揉揉眉心,
“人家毕竟是咱们正经的领导,这个要求不是很正常吗?
人家考虑的是大局,是集体,资源合理分配利用嘛。”
话里的嘲讽,连林正德自诩是个粗人,都听的清楚明白。
“那你是咋打算的,就这么双手奉上?”
他盯着程进左右看,
“不是,你个抠门的老狐狸,啥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到嘴边的肥肉,你能这么让出去?”
简单低头憋笑,想了想,还是悄悄的起身出去。
话里话外的,大概也能听得出来,是跟这些黄白之物有关,说实话,她自然是希望都用在实际的建设上。
她说的想有个强大的靠山,也不是说说玩的。
她清楚自己的性子,懒,不想操心,还爱动手。
只想躺平。
现在没有躺平的条件,那她就自己创造。
既然已经决定交出去,她也不想再多嘴,人家群策群力,又是自己的地盘,咋不都比她上心?
轻轻的关上门,把两个人的说话声隔在里面。
程朝步子沉稳的从外面进来,就看见简单站在门口发呆,光线暗,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顿时就是心头一紧,
“怎么了?”
“嗯?”
简单回过神来,
“啊,没事,你回来了?”
“真没事?”
简单摇头,话音一转,
“我今天出去的早,不知道你去找我,是有事吗?”
看她情绪还好,程朝也就放心了,
“就是之前说的那些事,这不是终于商量定下来了吗?我也想着早点儿完事你也省心。”
这点和简单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了,
“行,那你找地方,我把东西放过去。”
说到这个话题,简单也想起自己过来的事情了,
“对了,我过来是想告诉你们,山里,已经有人进去了。”
程朝脸色一凛,
“这么快?”
边境那边他安排了人关注,但是显然对方还是有自己的路子,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虚晃一枪,还是溜出了他们的视线。
“这帮孙子!我的人还在那看着呢,这都没看住。”
简单是一点都不意外,猫有猫道狗有狗道,这消息都传出去了,人家能放过才怪呢。
再说,
“那边本来就是人家的地盘,能让你看住才不正常呢?”
程朝狠狠的吐出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就是这样,他才更憋屈。
简单就笑了,
“哥,你这思路不对,你说你生啥气啊?
这东西,先不说这归属的问题,大部分都是在人家境内吧?
那人家想把自己家里地下埋的东西挖出来,有问题吗?
没有吧?”
“不是,”
“是,有啥是不是的?
我就问你,他们来干啥来了?”
程朝一脸懵,
“不是,找金矿吗?”
“是啊,那,能找着吗?”
程朝一愣,
“你不是说已经......”
他没找到合适的词语,又重新说了一句,
“你不是说很安全吗?”
简单一摊手,
“是啊,那你还在这气什么呢?”
“我?”
程朝愣了一下,一巴掌拍上自己的脑门,
“这脑子,真不能要了。
那就让他们在山里忙活吧,多松松土,也为原始森林做贡献了。”
“是呗。
我来倒也不是着急这个,我就是想问问,他们能不能从深山里穿出来再下山,万一下山,那些村民,手无寸铁的,对上他们这真刀真枪,都不够人家一个来回的。”
身后的门打开,林正德声音传出来,
“进来说吧。”
两个人对视一眼,听话的转身进了办公室,跟在程朝后面过来的王小虎自动的站在门口,尽职的守着。
“行了,说说吧!”
程进坐在桌子后面,林正德坐在桌前,程朝拉着简单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目光扫了一圈,简单迟疑一下,
“你们商量,我就,先走吧?”
人家内部的事儿,这么严肃,她一个家属,就不凑这热闹了吧?
林正德大手往下压,
“坐坐坐,这事你是最有发言权的,不光这次的这两个事,还有之前的粮食,要搁前些年,你这行为算什么你知道吗?”
简单眨巴着眼睛,她干啥了?
“红色,爱国人士。”
说完自己就叹口气,
“可惜了,这几年这局势,也不敢给你大张旗鼓的表彰,谁知道哪儿藏着只恶狗,再盯上你。
现在我们都靠你资助,还真就没啥能给你的。”
林正德坐的笔直,说出的话,也铿锵有力,
“不过,小丫头,你做的事,我们都记着,咱们的兵都记得,边境那边因为你的大义而活下来的人,也都会记得。
我相信,国家肯定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总有一天,我们能将你的大义公开,大大方方的让所有人知道。”
简单连忙站起来摆手,
“这倒不必,我也不想让人知道,这种事情,哗众取宠也不是我的目的。
我只是个知青,家虽然在京城,但是那边也没有什么牵挂,现在能找到几位亲人,已经是天大的惊喜。
你们又都在这边,如果没有意外,我可能也要在这边生活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往自私了说,我肯定希望生活的环境好,安全,我也能过得舒服放心一些。
往大了说,家国大义什么的,从我一个小知青说出来,总是有些空旷。
我父亲也是名军人,我自然清楚保家卫国的光荣和辛苦,我崇拜你们尊敬你们,你们也都是我的亲人,我希望能为你们做些什么,不光是心疼你们,也是心疼和我父亲一样的英雄。
国家肯定是会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国家建设需要更多的人力物力财力,而机缘巧合,恰好我现在就能提供一些物质上的支援,仅此而已。
只是,”
简单笑了笑,
“抛开你们对这个军区和这片土地的情感不谈,我自己也是自私的。
我要生活在这里,而你们又是我的亲人,所以我才更放心。
说句大白话,这里好了,你们多了保护自己和保家卫国的底气,即便是曙光来了,别人也不敢小觑。
你们受益,我也光荣,我也希望有你们的庇护,我能过的更自在。”
安静半天,林正德轻笑,
“你这,还真是大白话。
孩子,说到底,也是我们占了你的便宜。”
屋里唯一一个‘外人’都说了,程进也不好再‘避嫌’,收了收得意的表情,
“不错。
之前,我还好意思说,小单这大气的劲儿,是随了我们程家。
现在看来啊,这话我得收回了,这点,程家都不及你。
就是我爹那会儿,也不一定有这魄力。”
林正德点头。
是啊,又是宝藏,又是金矿的。
而且,简单又不是那些见惯了金银的老家主老商人,她就是一个小姑娘。
简单就受不了这样的场面,夸得她都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
“你们真不用这么想,我也喜欢金子。
可能是因为,这些不是自己赚的,也不是长辈留给我的底气,我也不会像自己的东西那么自在的用,就是放在我手里,那也只能是放着落灰的。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物尽其用,放在你们手里才能发挥这些东西的作用。
我手里有钱,有东西,我自己也能赚工分,能打猎,没有这些东西,我一样可以生活的很好。”
程朝在一边看着,默不作声。
“而且,你们不也一样吗?
之前我就听说过,这么多年,你们都是自己吃食堂,把津贴,钱票,都补贴了战友,要是我没猜错,你们自己的家底,都是这么花光的吧?”
三个人顿时就不吭声了。
程朝还好,他要出任务,随时都要留一部分机动。
但是程进和林正德两个人,可是一点都没有说错,每个月的津贴是一点都剩不下,有退伍的战友,病退的战友,家庭困难的,孩子老人生病的,只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像是大牛二牛之前的那种情况,如果他们知道,也少不了要时常关照的。
这些年,两个人连小灶都很少吃,是能省就省。
程家林家家底都不薄,但是这么多年补贴这个补贴那个的,还真就没剩下什么。
这两年跟简单相认了之后,程进才分出一部分给简单,但是简单也没有空手的时候,都回报到战士们身上了,不说这次的粮食,就是野猪,她都送过来多少了。
程朝经常出任务,他脑子又灵活,在外面三教九流都打交道,伤天害理的事儿不干,但是‘投机倒把’的,钱也没少赚,不然他这点家底都留不到简单来,就嚯嚯没了。
“行了行了,就别互相夸了,”
程朝打断几个人的安静,
“说说正事,说完了我领她去看看孩子,那俩小子天天念叨着呢。”
果然,一见到简单,两个浑身臭汗的小子顿时就扑了上来,
“姐,姐,你咋来了?”
“姐你想我们俩了吗?”
简单还是有点心虚,她还真不是,之前好几次都没见到,她也没想到今天还真能看见,
“想了想了,你们都长这么高了,姐看你们都得仰着头了。”
“嘿嘿,姐,我们长大了,以后我们保护你。”
腼腆的程安看着也开朗了很多,简单就跟那家长似的,心里那个欣慰。
“好好好,”
简单姨母笑,
“你们先去洗洗,一会儿过来咱们说说话。”
虽然还没到夏天,训练一天这一身的味道,也实在不咋好。
“哎!”
超了简单不少的两个孩子,几乎是几个呼吸,就跑回来了,浑身的水汽,和还滴着水的头发,都掩饰不住满身的雀跃。
“姐,姐,”
“姐!”
天都黑透了,程进干脆的从食堂把饭菜打回了宿舍,加上简单背篓里公社国营饭店的烧鸡,兄妹几人围着小桌子,谈论着分开后各自的趣事,两个半大小伙子叽叽喳喳的,很是热闹。
烧鸡确实是白天买的,但是别的就说不过去了,毕竟她是从山上直接过来的,
“姐找三奶给你们做了几双鞋,做了两件衣裳,过几天大哥过去让他给你们捎回来。”
一家人围在一起的场面,不说程朝,就是程锐哥俩,也是久违了的,临走时还依依不舍,
“姐,你还来吗?”
弄得简单心里还挺不舒服的,最后还是程朝一句,
“向后转,跑步走!”
才把两个孩子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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