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被五马分尸,场面惨烈,最终还是被草席一卷,扔入了乱葬岗。
行刑结束后,一些人甚至到现在,还觉得是大梦一场,又有人觉得,这些表面风光的高门大户里,里头掩盖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黑暗。
至少姜家就是如此。
蒋氏死后的第二日,明安皇一卷圣旨便赐了下来——
“姜宗成原身为一等国公,却管教无方,纵容侍妾屡次作恶,德不配位,朕深感寒心。即日起,贬姜宗成为八品工部制造库总管,举家迁出参议府,不设府邸,钦此!”
拿到圣旨的那一刻,姜宗成跪在地上,面上毫无血色。
这个五品参议还没坐稳,如今又直接被贬为八品制造库总管。
八品,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
还要日日去工部报道,忙到深夜才能归家。
顶头之人,还是曾经对自己百般示好的周桐。
有那么一刻,姜宗成很想就此辞官隐退。
可过惯了人上人的生活,又怎会轻易离开,过回从前猪狗不如的日子。
大太监孙振宣读完旨意后,不免还提点了姜宗成几句,“姜大人,近来姜府屡生事端,若非皇上顾念旧情,恐怕大人如今连个八品的官衔都保不住。”
“这亦是皇上给大人的机会,还望大人好好珍惜,尽早振作起来,为国效力。”
姜宗成还能说什么,“臣叩谢皇上圣恩。”
宣读完圣旨,孙振便带人离开。
跪在一旁的姜以沫,一颗悬起的心,总算是松了下来。
原以为,退婚圣旨会一并下来。
可是并没有。
难道,是她与北王的婚事,还作数吗?
姜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刚消停了一阵,又开始哀嚎了起来,“哎哟,又被贬官了,这会儿皇上连府邸都不赏赐了,我们要搬去哪里啊?”
“宗成,你那还有多余的银子吗?”
这段时间,府里各个都过得紧巴巴的,姜老太太实在不知道,府里究竟还有多少数目。
姜宗成也不清楚具体还有多少,起身去扶老太太起来,“晚点我来盘点一下。”
姜老太太气急了,抓着姜宗成的手臂,“你去找姜绾,让她想办法,给我们找个住的地方,否则我一会儿就赖在她的县主府不走了!”
“盛聆音虽然与你和离了,但姜绾说到底,就是你的女儿,哪有女儿不管父亲和祖母死活的。”
姜宗成这会儿到底还是清醒一些,“不可,眼下不合适。”
他与姜绾的父女关系,需要时间来慢慢修复。
现下若惹急了姜绾,恐怕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李彬,去让账房的人过来。”
姜宗成吩咐李彬。
姜老太太暗感没劲,一拍大腿,坐在椅子上抹眼泪。
银翘什么也不说,站在一旁安慰。
姜以沫尝着这天堂坠入到地狱的滋味,满眼的绝望。
姨娘也没了,往后她一个人,该怎么办。
北王那边……
那日那么护着那个青楼的芳芳,甚至都没多看自己一眼。
也不知道,他究竟还会不会娶自己。
两日后,姜家从参议府搬出,搬入了城郊的一间宅院。
虽然偏远,可好歹城郊地段的宅子便宜,又够宽敞,同样的宅子,在皇城大街,至少得翻五倍价格。
买了宅院,姜宗成数了数手里边的银子,就剩五六百两了。
……
姜家愁云惨雾,姜绾懒得去管。
今日得空有一日假期,不用去如意司。
这会儿,站在县主府的大门前,目光紧紧地盯着对面摄政王府的大门。
门口守卫的三猴和四猿,盯着她也看了好半天,看着她紧握拳头,面色紧绷后,忍不住问——
“姜老大,你看什么呢?是要找摄政王单挑吗?”
姜绾摇头。
其实是想去找君玄澈,问一些事情来着。
姜宗成被贬官,她懒得管。
主要是想问问,芳芳以后怎么办。
旁边三猴四猿见她摇头了,既然不是单挑,那么一个女的,大清早在这里等男人,还能有什么?
春心萌动,想见心上人了呗!
正想着,对面的大门前,一辆马车停了过来,随后就见到江灿的身影冒了出来,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大门处看去。
姜绾伸长着脖子看着。
江灿似也注意到了姜绾,热情地朝她挥挥手,“姜副统领,早上好。”
说完,江灿赶紧转头,对着大门里头说了几句,又往姜绾的方向戳了戳。
姜绾的视线被前面的马车挡住,什么也看不见。
正要看个究竟时,君玄澈的身影,出现在马车旁,一抬眼,与姜绾视线相撞。
姜绾赶紧转头,对三猴说,“今天天气不错。”
三猴却没心情关注天气,一脸鼓励的看向姜绾,“姜老大,不要怕,虽然你是个女子,但该为自己争取幸福的时候,一定要大胆争取!”
“啊?”姜绾侧头,一脸懵。
头顶,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什么幸福?”
姜绾回头,不知君玄澈何时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边,“我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随后又朝君玄澈笑的热情又灿烂,“摄政王殿下这是要去哪里呀?”
习惯了听她喊自己的名字,这会儿又冷不丁听她喊自己的封号,君玄澈低头看向她,“怎么,有事找本王?”
姜绾不好意思的点头。
“本王要进宫面圣,你想说什么,路上说。”
君玄澈说完,便往马车走去。
姜绾微愣,但也急步跟上。
坐进君玄澈的马车,姜绾直接开口,“我是想问,芳芳……”
“今夜子时,她会被秘密送出京城,从此之后,外人只知,天香楼的芳芳已被处死。”君玄澈打断她的话。
姜绾眼前一亮,“真的?”
“自然。”
得到肯定是答案,姜绾总算是松了口气。
太好了。
“那王忠呢?”姜绾又想起这货。
“死了。”
“真死假死?”
“真死。”
君玄澈耐心的回答着姜绾的问题。
看着她面上表情掩不住喜色,君玄澈冷不丁问她,“光担心别人,不担心你自己?”
“我怎么了?”
姜绾有些疑惑。
殊不知,此时此刻,贤贵妃所在的贵妃殿里。
叶北宁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坐在贤贵妃身边哭——
“母妃,你去求求父皇吧,芳芳真的是无辜的,不能处死啊!”
“儿臣这么多年,就这么一个红颜知己,儿臣不能没有芳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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