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快醒醒!”
阿圆的呼声传来,苏棠终于从睡梦中挣扎出来。
醒来,才发现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喉咙干哑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小姐,你怎么了?”
“我梦到……”
苏棠脑子里的记忆忽然淡了下来,像蒙上了一层白布,让她看不真切。
明明她记得,有一个很重要的人要记住的。
“小姐是做噩梦了吗,怎么哭成这样?”
阿圆心疼的拿来帕子,绞了温水给她敷眼睛,“若是叫王爷看到了,定要心疼坏了。”
提到裴樾,苏棠鼻尖又是一酸。
朦朦胧胧回忆起的梦,好似有裴樾,还有数不尽的尸体和血。
可她怎么就偏偏想不起来了?
“小姐,怎么又哭了,难道是王爷欺负你了?奴婢这就告诉侯爷去!”
“别去,我没事。”
苏棠想,或许是她这重生之人,有什么特殊之处,方才忘了的梦,兴许下一次,她还会再梦到也说不定。
起来洗漱一番,吃了些东西,心头那股锥心刺骨的痛苦才慢慢散去。
就是一双哭肿的眼睛,暂时不能见人了。
“小姐,云娇圣女求见。”
“先让她在前厅等着吧。”
苏棠一边平息情绪,一边把一小碗粥都喝完了,重新漱口后,才披上斗篷出来了。
大晋的冬天格外的冷。
阿圆走在一旁,向往的说,“听说楚国都城四季如春,冬天也只要穿一件薄薄的小夹袄就行了,炭都不用烧呢。”
“小姐,你见过海吗,奴婢还听人说,海水是蓝色的,什么样的水,竟然是蓝色的呀。”
“还有鸢小姐寄回来的海螺和贝壳,都是海里产的,真好看。”
有阿圆叽叽喳喳的说话,苏棠心情才好起来。
刚进前厅,云娇就急急冲了过来。
“苏姐姐,你把我的人都抓到哪里去了?”
“云圣女此话何意?”
“你别装不知道,苏姐姐,我知道是你算计了我。你把人还给我好不好,我不跟你争樾哥哥了,我这就启程回楚国去。”
云娇急地如热锅上的蚂蚁。
苏棠看着她眼下的乌青,知道她昨夜估计没睡,抓去的那些人,对她那么重要?
“你当时选择趟进这趟浑水,现在却求我让你全身而退,云圣女,你觉得可能吗?”
“是你抓了他们。”
“不是。”抓人的是裴樾,她只是负责锁定那些人而已。
云娇跺脚,“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是谁,被抓的那些人里又有谁?”
苏棠解开斗篷,优雅坐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云娇气恨,“你会后悔的。”
“谁知道以后的事呢,反正现在我不后悔。”
“你、你……”
“有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留下几句似是而非的话,我没有非得去一字一句猜你用意的责任和义务,要是不肯说,我就送客了。”
苏棠接过阿圆端来的小点心,里头加了红糖,还掺了白白的芝麻,咬一口,芝麻都要流出来了。
味道比永定王府的还好。
苏棠一个接一个。
云娇气得眼泪直流,憋了半晌,终于开口,“表姐!”
苏棠:?
她又哪里冒出来个亲戚?
“我祖父与你外祖母芜河圣女是亲姐弟,你自然是我表姐。”
“关系太远了,不认。”
苏棠吃完后,又喝了口阿圆端来的温茶,“没别的事,云圣女请回吧,马上要过年了,我还要布置府邸。”
言外之意,我很忙!
云娇见她如此无情,倔强的咬唇,“苏姐姐,你一定会后悔的。”
说完,跑走了。
待她走远,苏棠脸上的轻松才消散。
阿圆,“小姐,这云圣女说是您亲戚……”
“别认,以后不许她进归德侯府。”
暂且就当云娇说的是真的,既是亲姐妹,为何她要算计庸王带她进京,还要冒充当年北地的她,接近裴樾?
云娇目的不纯,她背后那所谓的祖父目的也不单纯。
如此亲戚,要来干什么,添堵吗?
不过昨夜到底抓了她什么人,让她不惜暴露这么多身份?
“小姐,虞姨回来了!”
小马管家飞奔过来。
苏棠暂且将云娇的事放在一边,去见虞落。
虞落前几日去虞家祖坟祭拜了,一身风尘仆仆,还沾着烧过纸钱的气息。
“虞姨,我有话要问你。”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虞落扶住门框,想强撑着进屋,到底还是脚下一个踉跄,晕倒在地。
苏棠这才看到她斗篷下,已经被血染黑的布裙。
“你……”
“不用管我。”虞落瞧着来扣她脉搏的苏棠,“我入京,就没想过能活着离开,原本打算好歹过了这个年,再去找淑妃对峙的,现在也好,我一死,她应该不会找你们麻烦了。”
“待我死后,你们把我送去给淑妃吧,我怀里有一封拿消息要挟她给我银钱的勒索信,用蜡封好了,她不会怀疑我把事情告诉了你们的。”
虞落歉疚道,“对不起,我只能办到这么多了。”
虞落想,苏家人就是恨死了她,把她抛尸荒野泄恨也是应该的。
“就算没有你这个秘密,我跟淑妃也已水火不容。”
“怎么会……”
“是她害死了我娘。”
淑妃、百药生、还有苏家人,这些人一起,将柔弱善良的娘亲,逼死在了后宅。
虞落惊讶,刚赶来的苏毅更惊讶,“棠儿,你说什么?”
“小姐,虞姨晕了!”
“先把人抬进去。”
苏棠回头看了眼苏毅,想到苏毅最近决定年后去江南看望苏老夫人的事,吩咐阿圆,“去把苏棋留下的那张认罪书,拿给爹爹。”
说完,还留了两颗续命丹,便进去救虞落了。
给虞落处理伤口的时候,苏棠总是分神,爹爹知道了真相,他会相信吗?
还是仍旧认为苏凝烟是他的好女儿,苏勇是他的好弟弟,苏老夫人是他慈爱的好母亲?
或是说,他愿意为了娘亲,而背弃这些亲人么?
苏棠不确定。
爹爹是个极重情义的人,现在他眼前就好似架了一个天平,一个倾向他的血脉亲人,一个倾向早亡的妻子。
处理好虞落的伤口后,苏棠没急着去见苏毅。
她很忐忑。
万一,爹爹依旧认为她太过狠毒,伤了他的至亲,该怎么办?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苏毅喑哑的声音传来,连她的名字都没喊,只道,“你出来。”
苏棠的心,沉入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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