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亮和张总在出事的五号井井口待了十多分钟。
“小陈，你也看到到了。六台水泵不停的抽水，刚好能让水位保持稳定。用水泵抽水的办法排水，肯定是行不通了。”
“请你预估一下他们的现状。”
“如果反应及时，不被水淹死，他们应该都还活着。”
“能撑多少时间？”
“十二个钟头吧。”
“这么长？里面氧气不足，又有一百四十七个人，还能撑十二个钟头？”
“我看过记录，他们下井时领了五十个氧气包。一个氧气包三个人用，节约一点的话，坚持十二个钟头不是问题。”
“氧气包，就是你发明的那种井下专用氧气包？”
“对。”
陈亮下了决心，“张总，如果你同意，就把我的方案报上去吧。”
“我支持你，小陈。如果失败了，我愿与你一起承担责任。”
“走，找刘省长去。”
二人回到指挥部。
刘省长问，“小陈，你们的方案定了吗？”
“定了。”
“那请你抓紧时间告诉我们。”
陈亮拿过两张矿图，在长条桌上摊开，指着矿图说道：“各位领导，这次事故与七年前的事故非常相似，都是井下透水。这一张图，是七年前发生矿难的一号井，这是截面图，大家一看就明白这是U形的。”
“那时的救援方案相对简单。因为水深只有六到七米，人可以潜水游过去。所以我和军分区的两个潜水员一起，我们三个来回游了好几趟，把几根管道送进去。与此同时，进行水泵抽水。持续二十七个小时后，三十九名矿工全部得救。”
“但这一次用这个方案不行了。大家请看这张矿图，正是这次发生事故的五号井。看上去，矿井截面也是U形的。但据我们刚才所测，这是个大U形，水位深度至少五十米，长度也在一百五十米以上。在这种情况下，人是不可能潜水游过去的。”
“还有一个方案，就是最原始的办法，靠水泵抽水，排掉矿井里的水，但也不行。因为现在六台水泵不停排水，也仅仅维持水位没有上涨。即使这个方法可用，时间也来不及。从矿难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留给咱们的时间，顶多只剩下六个小时。”
这时，省里来的一位专家，举了举右手，问道：“对不起，你凭什么判断出，他们在井下能存活十二个小时。”
陈亮冲着张总点头，“张总，这个问题你来回答。”
张总道：“首先，根据测算，我们可以确定，井下至少二十米的井段没有被水淹没。只要不当场被水卷走，他们现在应该都待在这个位置。井下的空气，能让他们坚持四五个小时。”
“其次，我们已经做过初步检测，此次透水事故的水并没有毒，而且可以生喝。此外，水里还有不少鱼，他们如果想得到的话，鱼就是他的的食物。有水有鱼，足以支撑他们的短暂生存。”
“另外，他们下井时，领了五十个氧气包，如果省着用的话，能让他们多存活六到七个小时。所以我相信，只要他们组织得好，存活十二个小时没有问题。也就是说，我们还有六七个小时的救援时间。”
刘省长看向陈亮，“小陈，现在说说你要采用的救援方案。”
“大家请看五号矿井图。在U形的底部，大约十一米的地方，有一个长洞，叫做黄金洞。以前这个洞里发现黄金，纯度高达百分之七十。挖掘以后，为防止外人下去捡漏，就把洞口封死了。再后来，因为研究的需要，又从顶部挖了一条斜井，通过斜井可以进入黄金洞。”
“在黄金洞的右边，大概不到十五米的地方，就是悬崖峭壁。也就是说，黄金洞上连五号井，右连悬崖峭壁，分别只相距十一米和十五米。我的救援办法并不复杂，派两到三台钻岩机下去。在黄金洞里凿两个洞，装上炸药，用定向爆破的办法，炸出一条泄水道，直接把五号井里的水排出来。”
刘省长看向他从省里带来的几个专家。
几个专家一番交头接耳，其中一个冲着陈亮道：“陈亮同志，你的这个救援计划很好，可以说非常天才。但我们有两个问题。第一，你有懂定向爆破的人吗？第二，你凭什么保证你的救援方案一定成功。”
这时，老杨头和白志同架着一个人进来，并顺手扔在地上。
陈亮走过来，俯身看了看，“又喝醉了。老白，找点凉水，让这家伙清醒清醒。”
回到长条桌边，陈亮说道：“这位同志，你要的定向爆破专家，就是这个外号王酒篓的家伙。我敢说，他是咱们全国最好的定向爆破专家。”
顿了顿，陈亮又道：“至于你问的第二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我更不能保证。这个世界只有一个绝对，就是没有什么绝对。”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刘省长，他是现场最大的领导，理应由他拍板。
刘省长问陈亮，“你需要多少时间？”
“据张总计算，两个小时够了。”
刘省长又是一番思索，看了看手表，说道：“干吧，我给你两个半小时。”
得到了批准，陈亮精神大振，随即发出一系列指令。
五分钟，斜井打开。
十分钟，电力到位，斜井通风设备打开。
十二分钟，三台钻岩机到位。
十五分钟，六名工人到位。
十六分钟，张总和两名助手率先进入斜井，顺利抵达黄金洞。
十八分钟，王酒篓进入斜井，接着是三名工人跟进。
二十分钟，三台钻岩机和另外三名工人进入斜井。
二十五分钟，其中两台钻岩机分别在两个作业面开始工作。
陈亮坐在斜井井口，胸前挂着对讲机，随时与黄金洞里的张总保持联系。
现场维持秩序的警察们，也开始疏散矿工家属和围观群众。因为万一定向爆破不够精准，就有可能引起连锁反应，比方说山体滑坡。
三十五分钟，张总报告，进展顺利，钻岩机的钻头已进入两米深处。
一个小时又十分钟，老杨头和白志同把炸药和雷管及爆破装置送到陈亮身边。
陈亮让老杨头撤走。
白志同不走，“小陈，现场这么多领导，你就让我表现表现吧。”
陈亮噗嗤一笑，“你就是现场维持秩序的，你他娘的能表现什么？”
“混个脸熟，就是混个脸熟。”
“搞砸了的话，你会跟着我一起倒霉的。”
“我相信你。但是，我不太相信那个王酒篓。”
“放心，他比我靠谱。”
白志同问，“他到底是什么人？”
“从部队上转业来的。老婆跟一个假洋鬼子跑了，从此他就变成这样了。”
一个小时又三十分钟，张总报告，钻岩机已完成工作，并已检查确认。
陈亮下令撤人撤机，并将炸药往井里输送。
又过了十分钟，张总报告，炸药装填已经完成。
陈亮接过白志同手上的喇叭，高声道：“请注意，请注意，定向爆破进入程序，倒计时十分钟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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