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亮必须亮明自己的态度。
“该关停的关停，该卖掉的卖掉。但不能关停的不能关停，不该卖掉的坚决不能卖掉。”
郭兴福追问道：“请问，哪些企业不能关停，哪些企业不能卖掉？”
陈亮笑道：“这还用说么。政研室是干什么的？就是研究这个问题的。老郭，你还问我，我还要问你呢。”
蒋欣明道：“我们现在正在研究的问题，是要不要一刀切，也就是是不是全部卖掉。”
陈亮又笑了，“那咱们政研室不需要存在。省委领导，省政府领导，哪个不比咱们高明百倍？要不要全部卖掉，省委省政府开个会就能解决了。”
于洪波微笑道：“陈副主任，你的观点，与主流观点格格不入哦。”
陈亮问道：“什么叫主流？”
于洪波道：“政府的、大多数人认为的。”
陈亮微微一笑，“不一定。”
蒋欣明道：“老于的意思，是在咱们政研室，陈副主任的观点格格不入。”
陈亮问郭兴福，“老郭，你的观点呢？”
郭兴福毫不犹豫，“我支持卖掉全部国企和集体企业。”
陈亮指了指于洪波和蒋欣明，笑道：“据我所知，你们两个，是反对全部卖掉的。”
于洪波和蒋欣明笑而不语。
陈亮又看向郭兴福，“据我所知，老郭你也是有所保留的。只是因为这是苟胜朗主任的主张，你才被迫的附和。”
郭兴福苦笑了一下，“我有什么办法。他是主任，是一把手。”
陈亮严肃的问道：“请问，政研室是苟胜朗一个人的政研室，还是省委省政府的政研室。”
通过这次谈话，陈亮正式亮明了自己的态度。
于蒋郭三人也明白，陈亮不是来过太平日子，他是来搞“斗争”的。
陈亮也是在告诉三人，让他们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在他与苟胜朗之间做好选择。
下午，发展处的副处长李安娜，和肖月兰一起，去省国资委开会，开会回来后，就来向陈亮汇报。
两个女同志还带回来一大堆资料，统统都拿到陈亮办公室，陈亮的办公桌上，又多了三摞资料。
陈亮头又大了。
“我说，李处长，是你去开会，难道不应该是你处理吗？”
李安娜浅浅一笑，“没办法，人家国资委指定，要把这些资料交给你亲自处理。”
“哦，这是什么情况？”
肖月兰递上一份公函，是国资委发来的，公函上明确写着，这些资料交由陈亮签收。
李安娜还补充道：“陈副主任，我还在国资委看到一份公函，是省委办公厅二处发给省国资委的，公函上明确说，是丁省长的指示，这些材料转交省政研室陈亮同志。对了，公函上有二处处长顾平的签字。”
“你俩稍等。”
陈亮拿起电话打给顾平。
电话通了。
“顾平同志，你好，我是省政研室的陈亮。”
“老陈啊，你好你好。怎么样，在政研室逍遥自在，小日子过得很舒坦吧。”
“舒坦个球。我刚把办公桌的一大堆文件资料干掉，你又让省国资委转来一大堆资料。老顾，你是成心折腾我啊。”
“一大堆资料？省国资委的？我想想……噢，哈哈……”
“你还笑，照你这干法，我活不了一个星期。”
顾平笑道：“对不起，但我也没有办法，我是奉命行事。那堆资料，是省国资委送交省政府办公厅的。但不知怎么的，省政府办公厅把我叫去，说是丁省长的指示，让我把那堆资料退给省国资委。丁省长还让我转告省国资委，把那堆资料交到你的手上。”
陈亮噢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老陈，你还有什么疑问？”
“没了，谢了。”
“哎，过几天不忙的时候，咱们叫上谭和平聚聚。”
“没问题，说好了，我请客。”
“好，先这样吧。”
陈亮放下电话，舒了一口气，“两位姐姐，你们去开的是什么会？”
肖月兰嘴一撇，不满道：“陈副主任，你叫我们姐姐，把我们叫老了。”
“对。”李安娜笑着附和一声。
陈亮心道，老黄瓜刷绿漆，两个娘们都在装嫩。
李安娜还好一点，四十不到，打扮到位，气质拿捏，还能算是美女。
但肖月兰没有打扮，素面朝天，虽徐娘半老，风韵还存，但毕竟岁月不饶人，两个眉角已经布满了皱纹。
“美女，两位美女，这行了吧。”
李安娜和肖月兰都笑了。
笑过之后，陈亮伸手指了指办公桌上的几摞资料，冲着两个女部下问道：“两位美女，你们有什么看法？”
肖月兰急忙摇手，笑道：“陈主任，你不要为难我，我什么都不懂，我只是一个资深职员而已。”
“资深职员？”
肖月兰道：“这是大家对我的调侃。政研室成立之时，我就是政研室的一员。当时共有干部职员九人，现在只有我一个还在。”
陈亮连连点头，“了不起，这太了不起了。”
肖月兰笑道：“他们说我是吉祥物，我也乐意当吉祥物。”
陈亮看向李安娜，“李博士，你肯定有自己的看法。”
李安娜点点头，微笑道：“陈主任可能不知道，我留学归来后，本来是要去南江大学上班的。是苟胜朗主任，通过省委组织部把我调过来的。”
陈亮淡淡一笑，摆着手道：“李博士，我对你的背景不感兴趣。”
“我支持苟主任的观点，南江省现在的改革难题，就是大批中小国企和集体企业的处理。”
“应该怎么处理，你说具体点。”
“苟主任认为应该全部处理掉，该关的关，该卖的卖。这我不完全同意，我认为，经济效益不好的处理掉，经济效益好的还是应该保留。”
陈亮笑了笑，“这么说，你对市场万能说有所保留。”
李安娜点了点头，“是的。陈主任你写的《市场不是万能的》，我拜读过，其中的一些观点，我深表赞同。”
其中一些观点，当然，大部分观点肯定是反对的。
“李博士，我深感荣幸。”
李安娜伸手指指那堆资料，说道：“我在苟主任的办公桌上，也看到过这些资料。资料送来的时候，苟主任正好要去国外考察。”
陈亮心里一动，“你的意思是说？”
“我估计，是省里特别是省国资委，在征求你稍苟主任二人的意见。你们二人立场迥异，意见鲜明，省里希望你们给自己的观点拿出有说服力的理由来。”
陈亮点着头道：“李博士，你说得有道理，谢谢，谢谢你启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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