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三十分，苟胜朗宣布会议开始。
苟胜朗从公文包里拿出五份同样内容的材料，分递给了大家，“各位，这是我让秘书处搞的《南江省国有企业和集体企业改制方案》。当然，这只是一个草案。咱们也只是二道贩子，交上去后，批不批准，那就不是咱们的事了。”
大家沉默，这是敏感话题，少说为妙。
“今天这个会，是研讨会，不会一锤定音。但我认为，咱们有必要摆明自己的立场。大家也都知道，我和郭兴福同志意见一致，主张全部交给市场。于洪波同志和蒋欣明同志，虽然同意改制，但有不同的意见。”
说到这里，苟胜朗看向了陈亮。
“老陈，你刚来不久，还没发表过自己的意见。今天是个机会，你就让我们洗耳恭听吧。”
陈亮争忙摆手，严肃道：“我下车伊始，不了解情况，怎么能胡乱发言呢。至于我的立场，老苟你应该知道的，那是不言而喻的。”
“说说嘛。”苟胜朗点上一支香烟吸起来。
“肯定和必须并且坚定的反对你的观点。”
小会议室里的气氛立即紧张起来。
但苟胜朗只是轻描淡写的笑了笑，“老陈，我知道，你来政研室就是跟我对着干的。”
陈亮哈哈一笑，“老苟，你知道就好，我也是身不由己，坐办公室纸上谈兵，不是我愿意干的活。”
苟胜朗笑着点头，“我接受你的挑战。而且，我已经跟领导谈过了，领导也同意了。”
陈亮问道：“谈过什么了？同意什么了？”
苟胜朗道：“这是我的方案，你再另外提一个方案，两个方案一起上交。”
陈亮接受挑战，点着头道：“我同意。但我刚来，你得给我一点时间。”
“你要多少时间？”
“两个星期。”
“好，我就等你两个星期。”苟胜朗挥了挥手，“那今天的会就到此结束。各位，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于洪波道：“我有。老苟，你和两位处长的护照，按照规定，应该交到我这里来。”
苟胜朗点点头，“噢，差点忘了。老于，待会我拿过来给你。”
蒋欣明道：“我也有。老苟，你们三个的出差费用怎么计算。按照规定，超出的那几天，你们是要费用自理的。”
苟胜朗急忙道歉，“对不起，老蒋，你帮我们算一下，自理的费用必须自理。”
蒋欣明苦笑道：“老苟，你没得说。那两位处长，我可管不了，他们敢翻我的桌子。”
“他们敢。老蒋，交给我了。”
陈亮道：“老苟，向你请假。今明两天的下午，我不在班上。”
大家都看向陈亮，想知道他在干什么。
苟胜朗着问道：“老陈，你在干私活？”
陈亮也笑道：“既是私活，又是公活。一篇命题作文，需要去档案局查点资料。”
“你去吧，像这种事，以后无需请假。”
大家起身离开会议室。
中午，在机关食堂吃了午饭，陈亮就去了省档案局。
今天下午的档案室没有昨天的安静。
昨天下午只有陈亮一个人。
今天下午却有四拨访客，还不包括陈亮。
两拨来自外省，共计五人，一拨来自国家某部委，共计三人，还有一拨三人，来自省内某地级市。
他们占据了那几个阅读室。
好在陈亮不用坐着翻阅档案，他还像昨天那样，直接站在书架边忙活。
胡玫也是相当的忙，特别是陈亮来了以后，她就围着陈亮转了。
可惜有监控，没办法做小动作。
但昨天的事，激情犹在，激情澎湃，让胡玫难以忍受。
胡玫还不能老待在陈亮身边，不然的话，监控室那两个丫头肯定能看出端倪。
胡玫给陈亮送来一杯水，借机小声的问陈亮，晚上是否留下来加班。
陈亮告诉胡玫，今晚有饭局，不能加班了。
胡玫心里着急，她可不能失去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有身份的人出去约会，不是不可以，但开房是最傻的操作，留下的开房记录就是定时炸弹。
陈亮谨慎小心，胡玫又胆小，这样两个人出去开房，恐怕房没开好就没了那方面的情绪。
胡玫苦思良策。
办法有了。
胡玫凑近，小声道：“抱着资料跟我来。”
陈亮没有犹豫，抱着一堆资料，跟着胡玫走。
胡玫也帮陈亮抱了一堆资料。
其实陈亮也急，不吃白不吃，他也想把胡玫吃了。
胡玫去的是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也有监控，但胡玫已把它关了。
抱着资料进办公室，别人看到了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借用别人的办公室不行吗？
不过，陈亮借用胡玫的办公室，不是为了阅读资料，而是为了与胡玫私通。
外面安静得可怕，办公室里却是热火朝天，春水滔滔。
一个小时，狂轰滥炸，陈亮把胡玫干得服服帖帖，犹如烂泥。
胡玫躺在值班用的钢丝床上睡得很香。
陈亮也就在胡玫的办公室里“办公”。
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陈亮就悄悄的离开了档案局。
车上，陈亮先给老婆沈美丽打电话，告知他晚上有个饭局。
然后，陈亮开车来到东湖酒店。
谭和平已经预订了包厢。
陈亮在包厢里坐下，向服务员要来笔和纸，把下午的“收获”在纸上写下来。
一边回忆一边写，刚写完不久，顾平和谭和平一起出现。
酒店的经理不认识陈亮，但认识顾平和谭和平。
省委办公厅的两个“平”，一个副厅长兼二处处长，一个副厅长兼三处处长，都是南江省政坛炙手可热的人物。
经理陪着二平进入包厢。
但二人立即皱起了眉头。
因为二人发现，陈亮连杯茶也没有。
谭和平哼了一声，“真是狗眼看人低。”
顾平两手一摊，问道：“经理，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经理大为尴尬，冲着陈亮鞠躬，“道歉，道歉道歉。”
陈亮正要开口，却被谭和平拦住。
经理还要开口，但被顾平拦住了，“去吧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了。”
经理悻悻而退。
看看手表，谭和平道：“时间还早，先说事，然后才说吃饭的事。”
陈亮笑道：“不就怠慢了我么，没那么严重吧。再说了，不喝茶空着肚子，待会可以吃得更多嘛。”
说着，陈亮将他的“作业”，包括昨天的，全交到谭和平手里。
谭和平没看明白。
顾平也看得直摇头。
顾平道：“老陈，你让我们猜谜语啊。”
陈亮道：“过去五年特别是近三年以来，大批省市县三级国企的转让和被兼并。我这上面写的，全是苟胜朗大力参与的，和企业资产估价在五百万以上的。我怀疑他收好处费，或干脆赚了回扣。老谭，你去查一查，我敢肯定其中有问题。”
谭和平一边点头，一边细看。
顾平赞道：“老陈，你这招狠，一旦查实，苟胜朗就不会有翻盘的机会。”
谭和平问道：“还有吗？”
“明天下午，我还要忙活，大概还有三分之一吧。”
谭和平又问，“你怎么查的？”
陈亮道：“两个下午，我去省档案局的档案室，一个一个的查过去，五年之内，一个也不放过。”
谭和平不相信的样子，“我的天，老陈，这么大的工作量，你一个人干的啊。”
陈亮淡淡一笑，“这没什么。每个案子我就看头看尾，凡有苟胜朗参与的，我就多看一眼。然后我记在心里，回来后再写出来。”
顾平道：“服你了。不过，老陈，档案局鱼龙混杂，有没有人看出了你的举动呢？”
“我没跟其他人接触，除了那个叫胡玫的副局长。”
陈亮提到胡玫，顾平和谭和平立即坐直了身子。
“老陈，你跟她搭上了？”顾平急切的问道。
“老陈，你他娘的真是人才啊。”谭和平笑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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