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亮告诉姚胜和王雷，之所以让郭兴福负责整理“天州纺织厂转让项目”的资料，是因为郭兴福参与了当时的转让。
除了苟胜朗，谁也不比郭兴福更了解该项目。
任务重，时间紧，不交给郭兴福又能交给谁。
姚王二人这才没话，但二人还不起身，好像还有事要说。
陈亮笑道：“说句大白话，大家都是自己人，什么事都可以摆在桌面上说。但如果你不好意思说，就只能怪你脸皮太薄。我说两位，脸皮不厚，是不容易进步的。”
姚胜和王雷互相看了看。
姚胜问道：“老陈，你有没有听说，咱们政研室要任命两位新的副主任？”
陈亮笑了。
一正四副，五位主任，是政研室的正式编制。
现在主任苟胜朗垮台，副主任于洪波即将病退，一下子出现了两个空缺。
组织上怎么安排，陈亮不知道，也没主动去打听。
好在陈亮有沈傲君，沈傲君出自省委组织部，她在那里人脉广泛，消息灵通。
沈傲君告诉陈亮，原则上，两个空缺，一个内部提拨，一个从外面调进。
保苟胜朗的案子尚未了结，人事问题暂居其次，还没有进入具体的程序。
而在政研室内部，要说最有希望当上副主任的人，不是姚胜就是王雷，二人伯仲。
陈亮笑道：“按照编制，的确需要任命两位新主任。但问题是，内部只能提拨一个。怎么办？你们两个只能有一个脱颖而出。”
姚胜和王雷都有点尴尬，谦虚的话也忘了说了。
陈亮道：“有几句话，我要说在前面。在政研室，在我心目中，你们两个并列第一。我会尽力，尽力将你俩拉上来。但我不能保证你俩能一起上来。”
姚胜和王雷还是都不开口。
“好了。”陈亮摊着双手说道：“我说两位，这事以后再说，现在你俩就散了吧。”
姚胜和王雷默默无言，起身离开。
陈亮无奈，苦笑不已。
姚胜和王雷二人，平时的关系不错，你是处长，我也是处长，处在同一起跑线上。
现在面临着二争一，就有了利益冲突。
陈亮有点发愁，这两个要是斗起来，政研室就有新麻烦了。
正想着，有人敲门。
是郭兴福。
郭兴福手里拿着他努力的“成果”，《天州纺织厂转让项目概要》。
“老陈，请你审阅，如果你批准了，我就让他们马上印制。”
“老郭，你请坐，我抓紧时间看看。”
陈亮不得不佩服郭兴福的业务能力，比姚胜和王雷强很多，也比他强不少。
不仅面面俱到，文字组织也一丝不苟，政策性和逻辑性都强。
陈亮看得很快，一口气看完。
“看完了？”
“看完了。”
“老陈，你马虎了。”
陈亮笑笑，“我一目十行。”
“有什么问题吗？”
陈亮摆了摆手，“通知下去，马上印制两百份。告诉他们，我在办公室坐等。”
郭兴福拿出手机，通知秘书处，马上印制两百份，印好后送到陈亮办公室。
下班前，两百份《天州纺织厂转让项目概要》送到陈亮办公室。
陈亮检查了一遍，锁好办公室的门，才放心的回家。
吃过晚饭，陈亮躲进书房，捧着《南江省国企改革方案（草案）》再一次细看起来。
星期五早上，陈亮提前一个小时上班。
副主任蒋欣明也早早的来了。
郭兴福和王雷也来了。
四个人一起，将两百份《天州纺织厂转让项目概要》搬出来，通过电梯运到地下停车场，放进陈亮的宝马车里。
陈亮开车，从老省府大楼来到新省府大楼。
还是四个人一起，把两百份《天州纺织厂转让项目概要》从车上搬下来，通过电梯运到二十一楼。
二十一楼有个多功能会议室，有两百个座位。
会议室此时大门紧闭，因为按照规定，在检查人员完成检查之前，是禁止入内的。
陈亮把资料放在会议室门口的走廊上，把车钥匙交给王雷，让他们三个人先回去。
来得有点早，走廊上寂静无声。
陈亮坐在资料上，拿出一张纸，捏成两个纸团，塞进两只耳朵，然后靠着墙壁，居然睡过去了。
昨晚太拚，直到下半夜三点半才睡，七点不到就起，实在是累得不行。
大约十五分钟后，有几个人从电梯里出来，朝陈亮走来。
为首的是省委副秘书长、省委办公厅厅长余金秋。
小老头满面春风，步履稳重，笑眯眯的。
身后跟着三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堆资料。
原来，在昨天下午，陈亮给余金秋送去一本《南江省国企改革方案（草案）》。
余金秋看过后，连连赞好，便自作主张，让人印了两百份。
他之所以高兴，是因为陈亮拍他马屁，在《方案》的结尾处，执笔人的位置上，加上了他老人家的名字。
这也就是陈亮花样多。
讨好余金秋，是因为他是顶头上司。这次能顺利当上代理主任，余金秋出了大力。
余金秋五十六岁，正厅级别，仕途上还有最后一次进步机会。
即使不能放出去主政一方，那么在省人/大或省政协担任副职，顺利晋升副省部级，也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让自己署名，就是将功劳与自己分享，余金秋太知道了。
陈亮这个小伙子，余金秋实在是太满意了。
陈亮是这样想的，功劳送给长者，对自己没有影响。
余金秋看到陈亮累得酣睡，很是心疼，急忙做着手势，示意大家不要出声。
跟着余金秋来的三个人，轻轻的将手上的资料放在地上，就在陈亮身边。
接着，三个人打开会议室的门，从里面搬出一张办公桌和两张椅子。
原来，他们是会务人员，负责检查并登记前来参会的领导人员。
八点半多，参会人员陆续来到。
大家看到倒在资料上的陈亮，都很好奇，可陈亮已经脸朝墙壁，看不清他是谁。
心说这家伙来头不小，敢在会议室门口睡觉，省委办公厅厅长还站在旁边守着。
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郑俊辉来了。
每逢开会，作为秘书长，一般都会提前来一下，然后去迎省委主要领导。
看到地上躺着的陈亮，郑俊辉皱起了眉头，“在这里出洋相，这谁啊？”
余金秋赶紧上前嘀咕起来。
郑俊辉听罢，笑着摆了摆手，“叫他起来，要睡就到对门的房间睡去。”
余金秋来到陈亮身边，拿脚踢他的腿，“哎，哎，快起来，天都亮了。”
陈亮终于醒来。
看到郑俊辉，陈亮噌的站起身来，“秘书长好。”
“嗯嗯。”郑俊辉拍着陈亮的肩膀，微笑着赞道：“小伙子，不错，不错嘛。”
秘书长的赞赏，让陈亮受宠若惊，也让一些参会者羡慕嫉妒恨。
也就在这时，陈亮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以他这个级别，在这种规格的会议上做报告，是不是太高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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