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罗正洋自己有问题。”
陈亮万分惊讶，看着颜正平问道：“你们没有搞错吧？”
“没有搞错。这个罗正洋以权谋私，受贿至少三百万，而且至多不少。”
“确凿吗？”
“而且是于飞书记亲办，绝对确凿。”
陈亮愣了一下，“搞来搞去，难道只是一条小虾米？”
颜正平道：“也不全是这样。据罗正洋交待，顾文彬和王胜超他们知道罗正洋的事后，想放他的血。就是让他把受贿的钱吐出来，大家私分，你好我好。罗正洋当然不肯，双方矛盾就发生了。”
“罗正洋也不是普通人，他掌握了一些关于高中阳和董欣卖官的线索，以及顾文彬帮助二人的信息。于是他展开反击，威胁向上级纪委反映情况。顾文彬他们眼看形势不妙，就来了个先下手为强，抢先一步拿下罗正洋。”
陈亮问道：“关于高中阳等人的卖官线索，你们查到了多少？”
“基本上没有。”颜正平摇着头道。
“为什么是这样？”
“这很正常。一方面，现在掌握的材料，基本上是罗正洋单方面的东西。既需要查证，也可能根本不是。另一方面，卖官方不说，买官方不说，我们是很难查下去的。”
陈亮苦笑道：“照你这么一说，这案子就没希望了。”
“除非出现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我帮你创造。”
颜正平道：“突破一点，全线撕开，突破一个，全面击毁。只要有一个交代，其他的就没问题了。”
“你说的一个，是卖官方中的一个，还是买官方中的一个？”
“最好是卖官方中的一个。比方说高中阳，或者是董欣，就是顾文彬也行。”
陈亮无奈的点点头，忽然想到了王胜超，“那个王胜超呢？他怎么样，说了什么没有？”
颜正平苦笑起来，“这家伙虽说是个胆小鬼，但变得也快。本来已经开口了，但突然嘴巴变得严严实实，一个字也不肯说，现在就是死嘴不怕开水烫。”
陈亮惊道：“有人暗中给他递话了？”
颜正平点点头，“这是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原因。”
陈亮嘲讽颜正平，“老颜，那都是你的人。真没想到，你的人也有叛徒。”
颜正平又是苦笑，“于书记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现在你也来嘲笑我。他娘的，我里外都不是人了。”
说着，颜正平起身告辞。
陈亮把颜正平送到电梯口。
刚回到办公室，隔壁的副书记周玉庭来访。
陈亮握着周玉庭的手说道：“老周，你终于出动了。”
周玉庭微笑道：“本来应该先由李伯钧向你汇报工作，他出差了，所以就轮到了我。”
陈亮哦了一声，“这个时候出差？”
周玉庭不接话。
两个人互相看看，会心一笑。
两个人都知道，李伯钧这个时候出差，肯定是找靠山去了。
陈亮不以为然，心里说道，岭东市现在是我当家做主，你找天兵天将也没有用。
坐下后，陈亮笑看着周玉庭问道：“老周啊，你怎么不去上面跑一跑呢？”
周玉庭两手一摊，笑道：“我不跑，因为我无路可跑。”
周玉庭这话说得基本上没有毛病。
以前陈亮在岭东的时候，周玉庭是副市长，升得不算快，也不算慢。
当初刘中华当省委书记时，对周玉庭印象不错，于是在调离时，让周玉庭进了市常委会。
不仅当上常委，而且一步到位，直接升为副书记。
但是，现任省委书记是丁宏远，而丁宏远对周玉庭印象一般。
周玉庭也颇有自己的风格，别人跑官他不跑，省委的那些领导，包括丁宏远书记，他一个也不跑。
用后来时髦的话说，他开始躺平了。
但看看周玉庭的年龄，大家就都理解了。
五十五岁，破格当上副书记，再往上升已经相当困难。
再平稳的过两年，就会调到市人/大或市政协，当不了市人/大主任，也能当上市政协主席，何乐而不为。
张万祥和李伯钧斗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周玉庭冷眼旁观，坐山观虎斗，不偏不倚，高高挂起。
对这样的干部，上面也没办法。张万祥和李伯钧双方，反过来都要讨好于他。
“老周啊，你现在怎么办。我来了，还是要与李伯钧对着干。你这个中间派，还想当中间派吗？”
周玉庭道：“老陈，我现在表个态。你的任何决定，我都不反对。”
陈亮笑着摇头，“这还不够，你不仅不能反对，还要表示支持。”
周玉庭苦笑着道：“老陈，你这是逼上梁山啊。”
“我呸。让你与一把手保持一致，又哪来的逼上梁山。”
“你是让我在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间做出选择。”
陈亮点了点头，严肃道：“我来之前，丁书记已经表态，不换思想就换人。”
周玉庭微微一怔，“这，这是什么意思？”
“不做出改变，就要把位置腾出来。干脆利落，调到省属部门任副职，正好让省里派人前来顶替。”
周玉庭伸手指了指自己，“也包括我？”
“当然，你首当其冲。老周，你知道我的风格，真要干起来，我是六亲不认的。”
“唉……”
陈亮笑了笑，“老周，以前你当中间派，我是理解你的。张万祥身体不好，年龄又大，实在是靠不住。而李伯钧年龄正好，还能进步，你怕李伯钧升任一把手。现在我来了，你还怕什么。”
“这倒也是。”
“给个态度吧。”
“只好跟着你了。”
陈亮大笑。
口头表态，陈亮不信，他要让周玉庭退无可退。
可正当陈亮要召开市常委会议时，张万祥书记去世了。
陈亮立即决定，给张万祥书记开追悼会。
张万祥是省委委员，追悼会规格不低，省委和省委书记丁宏远送了花圈，还派省委秘书长郑俊辉和副秘书长刘金秋出席追悼会。
在岭东市办案的省纪委常务副书记于飞当然也出席追悼会。
远在京城的李伯钧市长，也匆匆的赶回。
陈亮亲致悼词，高度评价前任张万祥书记。
对张万祥，陈亮有一点点内疚。
因为医院的肖清华院长悄悄的告诉他，是张万祥的大儿子亲自拨管。不然的话，张万祥是不会走得这么快的。
而给张万祥拨管，正是陈亮给张万祥大儿子的暗示。
岭东这边的习俗，白事都在下午进行。追悼会结束，再完成安葬仪式，已是下午四点多钟。
在陈亮的坚持下，郑俊辉和刘金秋在酒店住下，待明天再回省里。
陈亮和李伯钧陪着郑俊辉等吃罢晚饭，再送他回房间。
进了房间，郑俊辉也不坐下，却笑道：“小陈，小李，你俩不用陪我。你们的军分区司令郑九峰，是我的老战友。好几年不见面了，我要与他叙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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