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宫女长得脸儿圆圆的,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肌肤鲜嫩得像能掐出水来。
看着娇憨可人。
宝公公脸上的褶子笑开了花,“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其实都不重要。不过宝公公也存了自己的想头,万一,他是说万一,这小姑娘真就是有运气,往后还有大造化呢?
自己占个先机讨个好儿,总没错。
小宫女双手捧着托盘,一双眼睛直视着宝公公,看着御前最有权势的大太监跟自己和颜悦色地讲话,她也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回公公的话,奴婢叫枫叶。”
“枫叶,好名字。咱家就喜欢秋日的枫叶。红彤彤的,美到人心里。”
宝公公赞道,“这么美的名字,这么美的人,想不想更进一步?”
他眼神示意枫叶看向眼前金碧辉煌的万辰阙。
可就在枫叶望过去,并露出一脸憧憬的时候。
“咣当!”
“哗啦!”
想是身在其中的鸿庆帝,为了发泄情绪,把桌案后面的书架给拉倒在了地上。宝公公不用进去看就知道,那上面的书籍、珍奇玩物儿,必是惨遭蹂躏,粉身碎骨。
这么大阵仗,怕是这个枫叶要怕死了吧?
这可是雷霆之怒啊!
谁想,这个叫做枫叶的小宫女面上居然什么都瞧不出来,反倒是轻轻颦着眉毛,“陛下没事吧?气大,可是伤身啊!”
她看向宝公公,“公公不去劝劝?”
宝公公看着眼前单纯的枫叶,越看越喜欢,“枫叶姑娘,咱家就说你福分大。这份儿处乱不惊的镇定,非贵人不能有。”
枫叶年纪小,似乎还想不太明白,为何这般夸她。
小姑娘只是红着脸,点了点头。
宝公公为她推开了万辰阙的大门,“姑娘,进去吧。”
“是。”
枫叶毫不犹豫,端着杏仁茶就往里进。
这傻丫头!
但愿自己不是送她去死!
看着枫叶娉婷的背影消失在殿宇深处,宝公公长叹了一口气。伴君如伴虎啊!
但愿鸿庆帝这股子邪火,能在这小宫女身上都泻完吧。至于,这小姑娘的死活……他一个做下人的,可就顾不上咯。
宝公公在殿外收了半夜。
到过了子时。
没想到,枫叶身上竟裹着一件浅黄色的寝袍,赤着脚来找宝公公:“公公,皇上唤您!”
昏昏欲睡的宝公公猛地一惊。
在看到枫叶身上的寝袍时,他彻底被吓醒了。
这是皇帝的寝袍。
皇帝准她穿?
宝公公的目光看得枫叶有些不好意思,她面颊上飞上两片嫣红,“公公,您老这么瞧着奴婢做什么?”
“奴婢?”宝公公慢慢地裂开嘴笑了,“恭喜主儿,往后,您可再也不是奴婢了。”
“公公说什么呢,枫叶听不懂。”话虽是这样说,枫叶还是笑得低了头,“公公,皇上叫奴婢传您进去呢。辛苦您了。”
“不辛苦不辛苦。”
宝公公哪敢怠慢,忙低头弓腰跟着枫叶进了殿内。
寝殿内,一股欢好过后特有的异香。
宝公公瞬间懂了,皇帝刚才,定是已然餍足。现在,想来心绪正好。
“你来了,”果然,鸿庆帝连声音都柔和了许多,“去通知内务处,七日后的封妃大典,再加一人。”
他一把拦过枫叶纤腰,叫她坐在自己膝上。
“就……和江书一起,封为彤嫔,赐居永寿宫。”
“是!”宝公公脸上乐开了花,“恭喜皇上,又得佳人!”
鸿庆帝也心满意足地笑了,“是……绝世佳人。”
这个枫叶,年轻鲜嫩,是个干干净净姑娘家。
更重要的是……
在她身上,鸿庆帝找回了男人的自信。他……他竟然又行了!
可见,刚才在清凉殿怎么弄都不行,不怪他。
既然不怪他,就只能怪……万吟儿!
天色微明。
清凉殿里。
幕亓一踉踉跄跄走出。
他做了什么?他都做了什么呀?!
他都觉得自己脏,好脏!
他明明知道,那个江书就是攀龙附凤,贪图权势,竟以万吟儿受伤为借口,把自己骗来了清凉殿,和她、和她那般了……
更可恨的是自己……竟对她动了情!
幕亓一不能原谅自己。
清醒的那一瞬间,就看也不看地一把推开身边的女人,向外狂奔。
他再也不想见到她……
一个时辰后,武安侯府。
幕亓一到家时,天才蒙蒙亮。
照例给母亲上香。可或许是心绪烦乱,吴氏牌位前的香断了一根,幕亓一都不曾发觉。
上过香,知道父亲还未起床,幕亓一轻手轻脚回了北辰院。
一进院门。
“世子,回来了。累吗?昨夜?”
晚樱一脸心疼地迎了上来。
她在武安侯府日子过得极好,虽有时也脑子不清楚,可毕竟是得幕亓一宠爱,下人对她都恭恭敬敬,竟在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女身上,硬生生养出了几分当家主母的气度。
不知为何,幕亓一竟有些不愿直视她的脸。
“回来了。”他敷衍道,“我累了,你也去歇息吧。”
他值夜的时候,晚樱在府中向来是不睡的,一直点着一盏孤灯,等他回来。
“好,睡。”晚樱好脾气地点头。
在随身提着的食盒子里小心翼翼端出一碗甜汤,“喝了再睡。”
这汤定是早早熬好了,一直放在小炉子上热着。
幕亓一心中愈发不适:“不喝。”
“喝。”晚樱执拗,直举到他唇边。
幕亓一深吸一口气,“你干嘛这样?”
晚樱歪了歪头,似乎不太明白幕亓一在问什么。
“干嘛……这般待我?”像一个真正的妻子一样?
他对她,就只有利用啊!
“喜欢。”晚樱直直道。她闪着温柔的大眼睛,手指指向自己胸口,“这里,喜欢。”
女孩就那么轻轻地点着自己的胸口。
幕亓一觉得自己胸中的那颗心,碎了。
他定定了看了晚樱一会子,“你这一身,还是进府的时候,娘为你筹备的。”
晚樱来的时候,两手空空,一无所有。撑门面的嫁妆都是幕家为她准备的,也不过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不过为了纳妾礼上瞧着好看罢了。
晚樱温柔地笑:“是,喜欢。”
是说她喜欢自己的这身衣服,这一头的装饰,喜欢自己现在的生活。
一阵愧疚火烧火燎地卷着幕亓一内心。
他端起白瓷汤碗,试着温度适口,一饮而尽。
幕亓一:“走,我带你出去,买新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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