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静虞邀刘璟彦共用,身边只有陆安、杜鹃和静虞公主的乳母伺候。桌上的菜肴十分丰盛,都是当地的特色,这要不是刘璟彦提前说明不要铺张,恐怕这一桌都摆不下。
静虞看着眼前八个碟一个碗,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吃,吃上一整天也吃不完啊。
晚饭吃了一半,静虞突然开口,“你为何帮我?”
“你是我姑母啊。”刘璟彦回道。
“就这样?”静虞有点怀疑。
刘璟彦笑笑,“还不够吗?”
静虞沉默着无话可对,这回答听起来根本不像真的,自己这个公主怕是没人会费心记着,又怎会费心筹划这些事呢。
“姑母莫忧,侄儿并无他意,虽说之前我们接触不多,但您远嫁砗驰险地,我还真做不到置若罔闻。”刘璟彦放下碗筷,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后宫乃是非之地,争风吃醋是女人最拿手的本事,这还是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利刃。即便姑母无心争宠,也不可避免的站在了恩宠这根独木桥上,与其不做反抗的等待跌落万丈深渊,为何不争取活得长久一些。”
静虞也放下手中筷,轻轻一叹道:“我自幼在文太妃宫中长大,虽只隔一道宫墙,却也阻隔了后宫中争风吃醋的手段。”
“侄儿明白,姑母放心,侄儿说了这么多,绝不会只是空口闲聊。”刘璟彦对身后的杜鹃说道:“你去叫她进来吧。”
杜鹃退出房外,静虞不解其意,更显茫然。不多时,杜鹃带着一个四十上下的妇人走了进来。妇人始终半低着头,但从走路的姿态来看并非出自寻常人家,一身绛紫色印花罗裙,发髻光洁的盘在头后,一支黄玉簪子。
妇人在距离桌边三步远的地方,大礼参拜道:“老身吴氏千荷,叩见公主殿下!”
静虞愣了一会儿,忙说道:“起来说话吧。”
吴千荷谢过起身,依然垂目而立。
“姑母,千荷姑姑系医女出身,入宫已有二十余载,曾先后侍奉过先帝的两位贵妃,后又在宏朝殿、晨露殿奉职,三年前回到太医院。”刘璟彦仔细做着介绍,“千荷姑姑为人内敛,在后宫二十年看惯风云变迁,论后宫那些手段没有人比她清楚,论洞察先机也鲜有人及。姑母身边正缺少这样一个人,何况千荷姑姑精通医术,也能更好的照顾姑母。”
静虞更为诧异,怎么好像他早就安排好一切似的,倒比自己的哥哥想得还要周到,不禁心中一凛,“璟彦,这是何意?”
“这是侄儿送给姑母的军师。”刘璟彦轻松一笑。
“你,你究竟为何?”
刘璟彦颇无奈的笑了几声,无力的摇了摇头,又叹道:“是啊,谁会没有一点目的的做这么多事,我自然也不例外。不过还请姑母放心,我这个人轻易不管闲事,但偏喜欢特立独行,不管皇祖母因何缘由坚持要您去和亲,我都无法接受假借敌国之手只为自己出气的荒唐做法!”
静虞愣了半响,突然松了口气,虽然这个理由看似没什么力度,但细想倒不失男儿真性情,忽然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笑道:“璟彦,若你此话当真,那我便欣然接受了。只是你这样特立独行,就不怕太后对你怨恼吗?”
“我还真有点怕。”刘璟彦抚着胸口,有些装模做样,随后自己都笑了起来,“没事,知道我安排的除了咱们几个,就只有太医院掌院李唯京,李太医是绝不会多嘴的。”
听到李唯京的名字,静虞先是一怔,继而又调笑道:“听说李太医的独生女儿李清羽对你钟情多年,如今已有十九仍待字闺中,莫不是在等你?”
刘璟彦一窒,眼神略有闪躲,像是被说中了一方心事。
“我......终究辜负了她。”
静虞惋惜的一叹,“唉,李太医不会是因女儿之故才对你言听计从的吧?”
“当然不是,我哪能这么卑鄙,他也谈不上言听计从。”刘璟彦给自己倒了杯水,压了压惊,又道:“我早已对李太医表明过心意,但他也劝不住女儿,却不想他干脆放弃了,任由女儿这般耽误下去,我也是心中有愧的。”
静虞蹙了蹙眉,疑道:“可我听说,你对她的心意几乎全盘接收,既然不能圆她的梦,又为何还要牵扯不断?”
“这......”刘璟彦面露难色,迟疑片刻后才道:“我并非故意牵扯,只不过这是我与她的一个约定......那是三年前,她刚满十六岁,家中正为她择婿,她找到我问我能否娶她,我自然不好直接伤她的心。于是,她说同我做一个约定,希望在她二十岁前,我能全力配合她心中的这个梦,二十岁后,她将不带任何遗憾的出嫁。”
“唉,都说红颜祸水,怎么你也这般误人!”静虞不禁咋舌,更加惋惜不已。
刘璟彦颇感委屈,苦道:“说实话,我对她并非真的心如止水,只是我不能给她想要的生活,我的随性只不过比其他循规蹈矩的皇子杂乱一些罢了,而她想要的是真正的无忧无虑。”
“又有谁能真正的无忧无虑呢,好生让人羡慕啊。”静虞轻声感慨,一为那位痴情的李姑娘,二为她自己无法自控的命运。
雨依然在落,淅淅沥沥的小了很多,屋檐滑下的雨丝滴滴答答落在青石板上,节奏清晰却丝毫不影响安然入梦。
刘璟彦睡了一会儿就醒了,许是晚饭时聊到的人与事让他挂怀吧,腰间配的香囊一直未离身,每晚的好梦皆依仗了它,可今晚却有些失效了。
刘璟彦抬头望向窗外,忽然眼前一抹黑影闪过,快如魅影。
不好!
别馆是皇家所设,内外皆有重兵把守,竟有人大半夜飞檐走壁,定然来者不善!刘璟彦翻身下榻,夺门而出,看那黑影掠过的方向,应该是静虞公主所居内院!
刘璟彦的房间与之相隔一条回廊,他几乎是一口气跑到了内院,却只见门口站岗的四个士兵,再无他人。
“王爷!”
刘璟彦脸色微敛,“有没有看到可疑人靠近?”
“没有。”
刘璟彦眉头一紧,“不好!”说罢,他第一个冲了进去,士兵见状也紧随其后,五人来到房门前,里面毫无动静,刘璟彦走上石阶,俯在门边问道:“姑母,您还好吗?”
里面无人应答,刘璟彦再次提高了声音,“姑母......”
“王爷......”士兵觉得有些不妥,便开口提醒。
刘璟彦却感心中不妙,一把推开了房门,这声响惊动了睡梦中的静虞,惊慌中醒来,“璟彦,你做什么?”
“姑母,你没事吧?”刘璟彦隔着纱帐,向里面问道。
静虞不解,看看自身并无不妥,反问,“没事啊,你怎么了?”
话音才落,一个黑影一晃,从梁上冲了下来,手中剑泛着厉芒,静虞惊吓出声,身体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躲竟真的躲开了。
惊魂未定的静虞还未喘出一口气,身前‘刷’地立了一个人出来,叶承尉同样握着一柄长剑,挡在了静虞身前。
下一刻,他便与黑衣人交战在一起......
刘璟彦冲上前将静虞从榻上拉了下来,门外的士兵闻声进了屋,也与那黑影交战在一起。刘璟彦护着静虞往后退,直退到了门外,一回身,院子里竟然还站着三个黑衣蒙面人!
打斗声将侍女、护卫引了过来,屋里屋外顿时刀光剑影。
“璟彦,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是谁?为何要杀我?”静虞惶恐至极,更加不明缘由。
刘璟彦也回答不上来,看黑衣人的身手不像外族,可不懂武功的他也看不出是什么招数,出自何门何派,只知道这些人武功高强,三个人对打十数名护卫竟毫无压力。
正在他一时无措之际,屋中的黑衣人已经结束了战斗,出现在门口的一瞬间,剑已经刺向了静虞的身体。刘璟彦眼疾手快将静虞往旁边扯了一把,与此同时他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剑上!
“璟彦!”
叶承尉挥着弥漫在眼前的烟雾冲了出来,一剑刺了过去,将黑衣人逼入院中。可恶的下三滥,竟用烟雾金蝉脱壳!
鲜血从刘璟彦的手臂上淌下,静虞急得直哭,“璟彦,你要撑住啊!”可光说撑住也没用啊,伤口这么长,要先止血!静虞一眼看到侍女手中的绢帕,当即夺下,在臂弯处紧紧扎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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