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德在商贸部工作,长安街上,高大上的单位。
但是他在目前的清水衙门,进出口部门。
这十年的进出口贸易太少太少了。
所以内部关系都很和谐,大家有心眼子都朝外使了,使劲儿想出去!而不是想出头。
等再过几年,可就不一样了。
使了好几年劲总是差一步没走成的方德捡了便宜,剩者为王了。
当时把他得意的,在被窝里怪笑好几天,吓得她大哥偷偷来找她诉苦,怕他们爸爸成了范进。
后来,他也没得意几年,就成也萧何败萧何,被方燕的对象算计了,差点坐牢。
牢没坐成,却被开除了。
这对方德来说不比坐牢好多少,这回他真成范进了,没疯,却抑郁了。
“哎。”方盈不自觉叹口气,抓着方德的衣服靠在他后背上。
吓得方德差点把自行车骑道牙子上。
“紧张了?不用,都是些很好说话的叔叔伯伯,有几个你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方德低头看着腰上胖乎乎,白嫩嫩的小手,突然想起方盈小时候,长得玉雪可爱的时候,他经常带她来单位。
那时候他职位不高,没资格夫人外交,却很适合女儿外交。
他总拿方盈的脸出去刷好感.....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方盈就不爱跟他来单位了,怎么叫都不来,他莫名其妙又生气。
现在知道了,肯定跟唐贞脱不了关系!!
方盈不知道自己一声叹气就给唐贞挖坑了,不然她得多叹几声。
她回神,看着身边过去的一辆汽车,随口道:“我不是紧张,是心疼爸爸,您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兢兢业业,眼看也要50了,什么时候能混个小车坐啊?”
她也跟着沾沾光!
她为了美,里面没穿秋裤的好吗?腿都冻麻了!
方德感动的,蹬自行车都有劲了!
“这就要看你了闺女,你今天白话好了,爸调岗就指日可待了!”他脱口道。
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之前明明交谈不多的女儿,他却敢说心里话!
不像跟方甜,聊得都是些没营养的口水!
“还有,爸今年45,记住了,45!!是40出头!离50还远呢!”方德道。
他比女人还在意年纪!
年轻的时候,总是虚报岁数,24就说自己快30了,怕升职的时候轮不到自己。
老了却只用去尾法!还是怕升职的时候轮不到自己!
方盈哈哈大笑,不过却是道:“爸,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方德自行车骑慢了一点,道:“说吧。”
“老话说得好,宁做鸡头不做凤尾,您在这个部门十多年了,努力跳出去,去别的地方从头开始,你是能伏低做小,拼过小年轻?还是能拼爹拼过同龄人?”
方德的自行车蹬得更慢了,没吱声。
他心里是相当震惊的!
方盈竟然能完美猜到了他的心思!
这十几年,他有几次机会能跳出这个冷部门,但是每到关键时刻,他就犹豫了!
原因都是这个!
跟小年轻比脸皮厚,他可以试试...
但是他没爹啊!
他爹活着的时候也是个老农民,八辈贫农,根正苗红!
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靠自己,不靠爹,干爹都没有。
热门部门就那么几个,里面竞争太激烈了,他去了只能给人当小弟,更别想出头。
但是他现在也不敢肯定自己留下就是正确的,他有些犹豫道:“可是留在这里,爸这辈子都混不上个小车坐。
“你不知道,我们部门老大,正当壮年,比我还小两岁,我熬不过他!”
他比人家还早退休,他接不了班啊!
“爸,一叶障目了啊,你想走,他不想走吗?他比你想走啊!等他走了,你就是你们部门资历最深的人了!”方盈道。
这是上辈子的真实轨迹,只要在等两年,对方就走了。
“不能吧,你不知道,听说他以前留学的时候就学的国际贸易,专业对口,又是主动请缨到我们部门的,说是就爱这一行,要焊死在这位置上!”方德道。
当然最后一句是他自己的理解。
方盈只是呵呵一声:“男人的嘴,你也信,你们这种人嘴里,有句真话吗?”
方德把自行车停在路边,表情变换几分钟,突然道:“不是你们这种人,是我们这种人!”
他半宿没睡就复盘了。
复盘这些年,复盘昨天的事,然后发现,他姑娘真能演!
看看现在,这小嘴叭叭的,比他都能说!
再想当年,跟个锯嘴葫芦似的。
他看现在不像演的,那当年就是演的了!把他都骗了!
“爸,你要迟到了,快走。”方盈笑道。
方德的自行车蹬得更快了,他终于确定了自己努力的方向!
现在长安街上各种高大上的部门,门禁不是很严,又是自己人的女儿,还是来送喜糖的,送完就走。
门卫轻易放人。
还没进方德部门的区域,只在大院子里,方盈就开始喊人。
“王叔叔好!”“李叔叔好!”“孙叔叔好!”
每个人的姓她都不会叫错!然后简单自我介绍一下,每人送上包喜糖。
对方都带着几分茫然地接了,笑着寒暄两句再离开。
只有情商负无穷的人才会当面拒绝!
这些人显然都不是。
有些人方德都只是面熟而已,不知道姓什么!更不熟,因为不是一个部门的!
方盈却不会记错。
那当然了,这些以后都是经常上电视的人!她记性再不好也不会叫错!
又来个“李叔叔好”,喜糖又少一包。
等人离开,方德赶紧把方盈拉走了。
“你哪认识的人?都不是爸爸同事!一会儿糖不够了!”
“我们学校发的报纸上看见的。”方盈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开头我已经给你打好了,后续你要维护好啊。”
“知道知道。”方德点头,一点都不敷衍,很认真。
他当年带着方盈来单位刷脸,图的就是这个啊!
他希望自己能靠着女儿的小脸敲开所有办公室的门,跟每个人眼熟,铺开巨大的关系网.....
可惜女儿撂挑子不干十几年,没想到今天竟然这么上道!
这十几年都在闭关练功吗?怎么练的?看报纸?
终于到了方德的地盘,父女两个顿时更放得开了。
方德直接带她先见“老大”,这点礼数他是不会错的。
方盈见到王均,笑得更甜了,这位可是将来霸屏的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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