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周喜儿虽然是出身乡下,也不怎么识字,没什么文化,但猜的方向却颇为精准,也可以说,是云家的人行事作风太过不加掩饰,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连她这样一个乡下妇人都能猜得到的事情,县城的百姓们又不傻,见了云家人的做派能不猜出点什么?
别的官员贪了银子至少表面上要做一番掩饰别弄得太明显,云家人倒好,看那姿态似乎是深怕别人看不出云成耀贪银子了?
要不怎么说,那一家子啊,当真都是奇葩。
云景灏看出洛锦绣来了兴趣,提醒她:“咱们走之前你不是让无瑕留意过县城那边的情况吗,他应该知道云家人现在如何了,把他叫来一问便知。”
洛锦绣一拍手,“对啊!我怎么把无瑕给忘了!”
自打上回云家人在县城都能想起来他们,她就担心以后会不会再搞事,去边关以前特意让无瑕盯着点,万一有个什么情况了,等他们回来后告诉她,或者自己酌情处理。
周喜儿和赵李氏都微微亮起了眼睛,一看就知道他们对云家人到底又折腾出了什么花样很感兴趣。
洛锦绣赶紧让纪管家去把无瑕给叫来,等人一到,就迫不及待地问:“之前一直忘了问你,让你盯着县城云家人那边,怎么样?听喜儿她们说云家人前段时间和县丞闹掰了,具体缘由你可打听清楚了?”
屋里的几个人都直勾勾都盯着无瑕,竖起耳朵等着听八卦。
无瑕估计也是早就想好了什么时候被问起来时要如何回答,片刻不犹豫地说道:“打听清楚了,最开始闹起来,是因为云成耀想纳妾。”
古代许多所谓的读书人,书生,都喜欢寻花问柳,还偏要故作风雅,自觉风流但不下流,三天两头地逛窑子,看似斯文,其实大多说是斯文败类更准确。
云成耀以前虽然没表现出过好色的一面,但当了官以后出去应酬的机会多了,其他人邀请,也不会特意拒绝。
不用自己花钱,有其他想讨好他的人掏钱给他找姑娘享受,他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这样滋润的日子过得久了,接触的层面不同,或者说心开始野了,云成耀的想法自然也不断发生改变,没多久,就和家里提出要纳妾的要求来。
“他和家里提起要纳妾之时,已经把人领到盐运司后衙了,根本就是先斩后奏。”无瑕嘲讽地扯了扯唇,“那女子不过就是他在外应酬之时有露水姻缘的青楼女子,只因有了他的骨肉才被接回来,理由也是说马氏一直没给他生个儿子延续后代,他才‘不得已而为之’。”
实际上,就是觉得自己当了官,纳个妾,正大光明地享受齐人之福也是应得的待遇,为了满足虚荣心罢了,负责,单纯地在外应酬,马氏也不见得会说什么,因为的确是社会常态。
屋里几个人一个个犹如便秘一样脸色难看,根本不信这说辞,见鬼的不得已吧!不过就是个借口罢了!
周喜儿不可思议道:“把楼子里的窑姐儿领回家,不是打马氏的脸吗,马氏怎么说也是县丞的女儿,官家小姐,云成耀未免太过分了吧!?”说句不好听的,楼子里的姑娘一天都不知道要接多少客人,云成耀怎么就能肯定对方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如果不是,啧啧……
无瑕说道:“县丞得知后自然大为恼火,直接找上门去让云家人给他一个交代,结果,大房的张氏带着二房三房一起理直气壮地甩锅给马氏,张口闭口都是说马氏自己独自不争气,生不出蛋来,还说,没把她休了已经是看在县丞的面子上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县丞知足。”
“云家老爷子老太太也都觉得儿子当了官,多纳几个妾没什么问题,还能帮云家开枝散叶,延续‘优秀’的血脉,他们不但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还拿县丞说事,毕竟,县丞自己也是有妾室的,马氏就是妾室所出,既然他自己都是如此,为什么云成耀就不能?要不是县丞纳了妾,又哪儿来的马氏?”
周喜儿:“!”
赵李氏:“!”
“真是有够不要脸的。”洛锦绣将她们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听起来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样子,可实际上也不过就是歪理邪说,道理哪里是这么讲的。
当初能娶到马氏的时候得意地在村里一个劲儿地得瑟,沾着光也得了不少好处,甚至云成耀能去更好的书院读书不也都是靠着县丞的门路吗?现在却翻过来嫌弃起来,还想把并没有犯什么错的马氏休了?
说句狼心狗肺都不足以形容了。
也怪这个时代和她已知的历史许多风俗甚至是律法都不太一样。
她上辈子所知的那些朝代,说是可以三妻四妾,也不是毫无节制,而是有硬性规则,要求还不低呢。
平头百姓是压根没有纳妾的权利,除非四十无子,方可纳一妾,那就真的是为了传宗接代才纳的,而不单单只是满足个人私谷欠和虚荣心,便是一般官员,最多也就只能有三个妻妾,王侯一类,根据不同朝代,可以纳妾八人到十人,如果是世子郡王,则是要在这个基础上再减半。
而这个时代却不然,或许是因为普遍的女婴的出生率更高,比例上来说是女多男少,因此在纳妾方面并没有太多限制,官员最多只能纳最多十个妾室这一点不变,再往下,基本就是,你要是有本事,便是寻常百姓,想纳妾也随便,官员纳妾三五人也没人管。
云成耀这才想纳一个,按照这个时代人的思路,确实没错,只不过……
“为了区区一个窑子里的姑娘就要将好歹出身官家的媳妇给休了,他脑子不是被门给挤了吧?”洛锦绣匪夷所思,觉得云成耀虽然不能算是特别聪明,但一些小聪明还是有的,不至于会做出这种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的事情才对。
你纳妾就纳妾,至于还要顺带把妻子都给休了?确定是打算纳妾,而不是打算把一个窑姐儿娶做正妻?不过即便是云水国嫁娶方面律法没那么严厉,青楼里出来的姑娘也不可能嫁给官员当正妻,这肯定是违法的。
量云成耀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敢和律法作对。
果然,之后还有后续。
“纳妾只是个开端,我后来特意去了一趟县城,那窑姐儿确实有几分姿色,一身的狐媚劲儿,把云成耀迷得够呛,马氏也是因此有了危机感,不但县丞和云家闹,她也和云成耀大吵了好几架,甚至差点将那窑姐儿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小心弄没了,尽管只是个意外,但却被云家人揪住不放,说什么都要休妻,可经过我的了解,要说云家人真的都看得上那个女子也不尽然,更多的,怕还是为了让马氏把云成耀正妻的位置腾出来,给其他人挪地儿。”
“挪地儿?给谁?你说的其他人是?”这怕就是重点了吧!
无瑕扯扯唇道:“是盐运司经历的女儿看上了云成耀,非要嫁他为妻。”
“盐运司经历?他的上司吗?这是几品官?”她对这些地方小官的品级还真没什么了解。
周喜儿和赵李氏就更茫然了,对于她们来说,哪怕是没有品级的官差也不是平头百姓能招惹得起的。
当过武将对各种官职有基本了解的云景灏说道:“从七品。”
洛锦绣一撇嘴,还以为是多高品级的官呢,才从七品?
“县丞好像是正八品?不过高了半级而已,就让云成耀不惜和岳父翻脸了?”便是想接着对方的官职升官发财,又能把他推到什么高度?
换做是她,除非是有个四五品的级别,可能就不太会在意和县丞的关系,即便如此,官场上的人不也习惯做人留一线,别把人得罪的太狠,尽量圆滑一些吗?云成耀连这点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又任由家里人给自己拉仇恨,实在让人怀疑,他能在官场上走多久。
也难怪无瑕一脸不曾隐藏的嗤之以鼻,这要是在京城,从七品那都不叫官,真正的高官人家的下人们在从七品官面前都指手画脚的。
“因为盐运司经历的女儿是原配所出的嫡女,经历自然不愿意也不可能让她为妾,这才动了要和马氏和离的心思,后来县丞找上门去,态度自然不可能好,云家的人气不过,说着说着火气一上来,就干脆和离变休妻。”局面越发不好收拾,传出去的名声当然也不见得好。
周喜儿纳闷道:“难道那个什么经历的女儿就不担心自己以后会变成第二个马氏?而且,那个妾室怎么办?她不介意?”还没进门呢,云成耀先弄回来个狐媚子,还怀了孩子,岂不是她真嫁给了云成耀,也得先给妾室的孩子当便宜娘?
要是她,光是想一想就膈应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绝对无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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