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着借钱,宁四娘又开始犯愁。
“五叔那个人,看着好说话,其实做事最仔细不过。就算松了口,可这钱要怎么还?”
宁怀璧却早有打算,“那蚕丝生意,明年应该可以赚钱了。还有芳儿高粱糖,也颇有些收入。娘可别小瞧,后头舅兄很是派人订了些稻杆,我估摸着这生意,还当真有些赚头。”
宁四娘笑得更苦,“亏我之前还在芳儿跟前夸了海口,说必不动她一分一毫,没想到如今却要去对个孩子失信!”
宁怀璧道,“这怎么能叫失信?一家人,自该风雨同舟。行了,娘您还吃着药呢,早些歇着吧,别操那么些心了,总得让儿子替你分担一些。”
宁四娘听得心中熨贴,任儿子扶自己躺下,又替她拉好被子,却忽地想起一事,“哎,你让夏氏回来,你一人在那边谁来照顾?横竖有你嫂子在,不如还是让夏氏跟你回去吧。”
宁怀璧笑道,“我这么大个人,怎么照顾不了自己?大嫂子不是我说她,看她几个孩子都照管不来,可见是个拎不清的。虽然珍珍也不怎么懂事,好歹肯听话,这点就比她强。再说茵儿她们也太小了,实在离不得娘。往后等我任上理顺了,争取一月回来一趟。”
宁四娘这才安心,“那你公事也别耽误了,或者等到明年开春,时气暖和,便让你媳妇带着孩子每月去探你也行。”
“好,都依娘的,到时您也能跟着来才好呢。”宁怀璧含笑应了,给母亲放下帐子,看她阖眼安睡,这才离开。
出了房门,却见一盏灯笼挑在路上,映得辛姨娘的身影越发娉娉婷婷。见了他也不避,反大方行礼道,“因二奶奶一直在陪着二姐儿,无暇顾及,妾身便让人替二爷备了香汤还有茶饭,您是现在用,还是怎样?”
宁怀璧本略一皱眉,可想想却道,“那便先去洗澡吃饭。”
辛姨娘心中一喜,要知宁怀璧从前特别不愿意她这样殷勤,可今日却是破了例,是不是在乡下呆得久了,也算小别胜新婚?
想及此,辛姨娘心中难免暗悔,不该为怕他人闲话,便只作了副素净打扮。细想想,哪家男人回来了,女人不该好好装扮呢?虽说衣裳不好换,但回头趁空,还得补个妆才是。
这边暗惴着心事,便把宁怀璧送回主院,伺候他吃饭更衣。
很快饭毕,宁怀璧去洗澡了。
因他洗沐时不爱有人伺候,辛姨娘见兑好热水帕子,干净衣裳便退出去悄悄补了些胭脂唇膏。
一时又想着,回头若把宁怀璧迎回她处,晚上可怎生歇息?
倒不是床不够大,而是顺哥儿太小。总会不时哭闹,万一夜里行事时闹了起来,那可如何是好?
正想着要不要让下人把孩子抱到别处去,宁怀璧沐浴一新的出来了。
看他身上穿的是自己亲手做的浅湖色家常圆领缎袄,辛姨娘很是满意。
这样的颜色,又在这秋月明净的夜里,越发衬得人温润俊美,更兼如今身上有了官威,看得辛姨娘也忍不住心口扑通直跳,含蓄的问,“二爷,要不要去我那儿看看顺哥儿?他也好久没见着爹了。”
宁怀璧没有拒绝,点头去了。
辛姨娘暗下决心,晚上宁肯让奶娘抱着儿子到花园子里头转圈儿,也万万不能坏了她的好事!
可宁怀璧到她这里看过儿子之后,却是把顺哥儿又往她怀里一塞,抬脚便走。
辛姨娘愣了,“这么晚了,二爷还要去哪儿?”
宁怀璧回头看一眼她涂抹得越发艳丽的脸,只淡淡说一声“有事”,便扬长而去。
辛姨娘目瞪口呆。
这才发现,宁怀璧来时就带了小厮,显然是不打算过夜的。
不过看那灯笼的方向,却也不是回夏珍珍那儿,而是顺路往外走了。那他这天都黑了,是要去哪儿?
辛姨娘暂时猜不透,也就不去想了。横竖不去找夏珍珍,那便不算什么。
只是再回房,照顾顺哥儿的奶娘让小丫鬟过来问,可不可以歇息时,她点了头,那小丫鬟忽地想起,又向她回禀起一事。
“方才给二爷送去沐浴的香胰子帕子那些,因是姨娘带去的,我便收了回来,依旧搁在柜子上了。”
辛姨娘正想心事,哪里耐烦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点小事,你跟谁回报不行,偏偏巴巴儿……”
她忽地意识到一件事,整个人都变了脸色!
今天,从伺候吃饭沐浴,再到看过孩子离开,宁怀璧都在象对待一个妾室一样对待她。
允她在饭桌边站着伺奉,允她伺候沐浴,允她照顾孩子,任她的丫鬟收拾东西。而从前的宁怀璧,是怎么都不会这么做的。
因为不惯纳妾,所以他心里总有些别扭,待辛姨娘也客气三分。
可他如今,竟象是对待个正经妾室般对待自己,甚至在她问话时,也不说一声,便调头离开。
这,这样的态度,不分明是对个有些体面的姨娘么?
辛姨娘头一次心慌得不行。
她原本以为,只要比过了夏珍珍,就能稳固自己的地位。却忘了这个家里,真正起决定作用的还是男人。
如果宁怀璧只拿她当妾,她再争强好胜又有什么用?
宁府三房。
与三老太爷宁守信喜欢一早起来打拳不同,五老太爷宁守俊却是习惯每晚绕着花园走上小半个时辰,才回去泡脚睡觉。
是以宁怀璧寻来的时候,他正在按习惯的路线兜圈子。听说宁怀璧来了,老头琢磨了一下,才让人把他请到了跟前。
“二郎你今儿才回来,怎么不好生歇着,却寻了过来?”
宁怀璧看一眼提灯端茶跟在后面的那些下人们,神色不变的道,“自是寻五叔祖有事。”
他这么坦诚,倒让宁守俊不好兜圈子了,挥手让下人离得远些,才问,“何事这样着急?”
宁怀璧更加坦然,“借钱。”
宁守俊一下就愣了,他知道宁守仪派宁珂去给宁怀瑜报信,怕是出了大事,可宁珂没说,他便也没打听。
而宁怀璧还告诉他,“恐怕数目要得不少。我明儿又得回任上去,所以只得趁夜前来,跟五叔祖先打个招呼。看您这里能拿出多少,若不方便,我再上外头想办法。”
这借钱还借得这么坦荡大方的,宁守俊也是头回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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