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守仪甚至失态到站了起来,面色严肃的道,“哪里来的公公?可是传旨的?”
他当即想到,会不会是宁怀瑜的事情还没弄干净,招来的祸害?正想开口说,他们宁家几房早已分家,若真有事,让人去找长房。
幸好那下人已经道,“不象是来传旨的,反倒带了不少箱笼。听那公公似是京城口音,还很是客气。”
宁守仪这才悄悄捂着那颗饱受惊吓的老心脏,暗松了口气。
京城来的,还肯客气,就绝对不是坏消息了。
旁边有位老友便道,“可是宫中送下来的赏赐?宁大人为国操劳多年,纵是皇上送些赏赐过来,也不稀奇。”
又有那原想告辞的人,立即凑趣道,“那可要恭喜宁大人了,也容我们多留一时,看看贵府的荣光。”
“说的极是,极是!”
宁守仪听着面上有光,暗想若是降罪的圣旨,早让摆香案开中门迎接了,只怕不是什么坏事。
于是微笑道,“那请诸位移步,同我前去迎接贵客。”
然后,便带着一群大老爷们皆去了前厅。
等他们瞧见前厅中端坐用茶的那位太监,大红官袍上绣着的雉鸡时,顿时都肃然起敬了。
正五品啊!
太监当中第二等的高官,仅次于正四品首领太监的存在。
就算阉人素来受人歧视,且宦官的实际品级并没有普通官员高。但他们身为天子近臣,又能混到如此高位,那便万万不可得罪了。
宁守仪赶紧快步上前行礼,“不知公公到此,有失远迎,万望海涵!”
那太监忙放下茶杯,抬起头来,见他满脸皱纹,生得略有几分苦相,只是一笑起来,仍无比谦卑,典型是服侍人服侍到老的。
“大人无须多礼,咱家此次前来,也是奉命行事。”
废话!
肯定知道你是有事,问题是什么事啊?
宁守仪越发恭谨的问,“那不知公公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看他如此殷勤小意,那太监忽地意识到什么,把脸上笑容略收了收,重挺起胸膛,轻咳了两声,“请问,贵府长房的二姐儿在么?”
莫说宁守仪愣了,在场的人都愣了。
这位宫中来的太监,打听人家小姑娘做什么?若说是给皇上选秀,宁芳的年纪也不对吧?再说那小妮子有什么本事,能把名声传到京城去?
宁守仪反应过来,忙道,“在的,在的。只不知公公找她何事?”
可那位太监却不肯说话了,只瞟了他一眼,笑了笑,“那就把府上小姐请来吧。”
他在这里卖关子,弄得众人心里都是老大个问号。
于是,当宁芳还在房中郁闷的时候,宁守仪身边的长随,慌慌张张跑来请人了,还特地嘱咐说大老太爷交待了,要换身新衣裳过去。
夏珍珍不知发生何事,哪敢让女儿轻易去见个太监?赶紧跑到宁四娘床前求教。
宁四娘歪在榻上,虽病得难受,可脑子却一点也不糊涂。既说了是请宁芳过去,便不会是坏事。
“没事,你若不放心,跟着一起去吧。都换身好点的衣裳,首饰也戴齐整些。徐妈妈,你也跟过去帮忙。”
徐妈妈跟着去了。
不一时,宁芳和夏珍珍都换了新衣,收拾得齐齐整整的过来,连打赏的荷包里都装好了几个大金锞子。太监爱财,送这个倒比什么都实在。
宁四娘看了点头,正挥手让她们过去,谁知南湘儿听着消息,也装扮一新的赶过来了,还道,“既是要见妹妹,不如我陪着过去,若有什么不便之处,也能帮着说说话。”
宁四娘冷着脸瞟了她一眼,淡淡道,“那你就去吧。”
南湘儿顿时喜出望外。
心想若真有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机会,就凭她,也一定能把宁芳这黄毛丫头比下去!
等三人带着丫鬟走了,徐妈妈叹道,“表小姐也真是太不懂事了!太太,您可别气着自己。”
宁四娘道,“我生气有什么用?她已经给怀瑜养歪了,索性不如让她多碰几个钉子,学些乖,回头说起亲事,只怕还能安分些。”
徐妈妈听及此,便知宁四娘到底还是接了这差使,不由道,“太太还是嘴硬心软,大爷也就是吃准了您这一点,才敢这样行事。老奴,老奴……给您倒杯茶吧。”
宁四娘歪在床上,瞟她一眼,“你是不是想说,我为何不干脆分家,彻底如了他的意?”
徐妈妈苦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虽说父母还在,儿女分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象大爷那么闹腾,真还不如分开了过,您还少受些气。”
宁四娘长叹一声,“若当年他刚出仕就分家,倒还好说。可如今怀璧在任上,他却丢了官职。若此时分家,世人不知道咱们家的底细,反倒会说怀璧这个弟弟狠心绝情。况且你瞧他扔下全家就走的模样,是肯分家的么?”
她冷笑道,“除非哪天他又复起,宁家却倒了大霉,那时你再看他的嘴脸。只这也是我自作孽,竟养出这么个东西来!”
看她脸上的悔恨与难过,徐妈妈忙道,“说好了不生气的,怎么又生气了?太太不看旁人,也要看在几个哥儿姐儿的面上。大爷糊涂,大奶奶糊涂,可我看大哥儿大姐儿和三姐儿都是好的。瞧这桃花小屏风,就是大姐儿亲手绣的,三姐儿和四姐儿早上还给您捶腿来着。大哥儿虽不爱作声,可我听服侍他的腊月说,为了您这病,他都偷偷哭了好几场了。”
宁四娘眼眶略潮,“若不是看几个孩子面上,我真是一天都不想忍了!对了,我看芳儿她们几个身边的人是不是都收拾过了?”
徐妈妈点头,“正是呢,怕您操心,一直也没说。”
听她把夏珍珍如何重新安置家中下人,收拾辛姨娘的事说了,宁四娘倒是笑了,“这孩子,撞一回墙,倒把脑子撞清楚了。她若能多学些她爹的手段,我倒可以安心闭眼了。”
徐妈妈才想说不要冰这些丧气话,宁四娘便道,“回头你去告诉大奶奶,就说二奶奶这法子很好。如今大爷既不在家,更该精简些人手,让她也一样把自己屋里收拾收拾,省得成天动些污七八糟的歪脑筋!”
徐妈妈知道,宁四娘到底还是对梅氏给奕秋灌绝子药的事,生了气。
通房丫头虽算不得什么,却也不是由着人来胡乱糟践的。这样年纪轻轻就绝了奕秋一辈子的生育,就算此时强压着人家跟了去,人家心里岂能不记恨?日后又怎能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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