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珍珍红着脸撒了好一会儿娇之后,宁怀璧才把自己如何忽悠夏明达的话说了。
夏珍珍听得摇头叹息,要说她四哥也是个精的,怎么落到妹夫手上,就被骗得团团转呢?
“你呀,真是越来越象我爹了!”
宁怀璧微怔,“此话怎讲?”
夏珍珍抿嘴笑道,“都是奸商!四哥也不想想,若你十年八年后还是个芝麻小官儿,他可就亏大喽!”
这么说,似乎倒也没错。
宁怀璧哑然失笑,只看到妻子笑得娇俏可爱,忍不住把她一把抱到床上,“既是奸商,自然不能做亏本买卖。才给了三百两的银子,娘子不如就卖身给我吧!”
夏珍珍羞得脸通红,“你又疯言疯语!”
宁怀璧一笑,吹灯上床。
闺房之乐,又岂止几句疯言疯语?
夏明达次日辞行之后,宁怀璧也要赶回去赴任了。
不过走之前,他却要跟夏明启好好把戴齐两家的事情说一说。
他说给夏二太太两个孙女的亲事,可不是忽悠人的。而是宁四娘经过反复观察比较,觉得比较有可能成功的。
因为夏家有钱,也不太在乎男方家世,只想招个有功名的夫婿,日后好守着钱财,不被人夺了去。那么戴良和齐瑞萱的哥哥齐瑞华,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唯一的区别只在于,戴良模样一般,家底太薄,但胜在人口单纯,姑娘嫁过去,不怕被人拿捏。所以适合宽容大度,愿意跟戴大嫂及两个侄女和睦相处的姑娘。
而齐瑞华长相好,门庭好,但家里关系复杂,婆婆又精明能干,儿媳妇要掌事且得熬上十几年,所以更适合温柔安静有耐心的女孩。且姑娘嫁妆只怕是要补贴家用的,万万不能是个小气人。
夏明启听得如此仔细明白,连忙道谢。
世人做媒,顶多看下门户家世,少有象宁四娘这样,细心体贴的。不仅如实给出对方的情况,连适合怎样的家庭性格都做出了充分的考量。光凭她花费的这份心意,夏家都要道谢了。
只此事夏明启还不能轻易作主,表示要亲自相看一番。
宁怀璧道,“这个倒是容易,二人皆在府试,料来都必是中的。等这两日放了榜,那戴良必来我府上请安,到时让人引着你们见见。至于那齐家小子,他家前些时日曾请了我家二姐儿出去踏青,这回咱家就下个帖子,把他家小子丫头都请来做个客,你就都能瞧见了。”
夏珍珍道,“何必如此麻烦?过几天正好是绍棠生日,我看芳儿正在给她大哥哥做寿礼。不如就摆几桌酒,请他们一起来热闹热闹。大哥到时随我去坐坐,便不显得尴尬了。只那戴良如今可是你的小师爷,走得开么?”
宁怀璧道,“无事,我放他几天假便是。你跟大嫂商议一下,让绍棠去把帖子发了。那孩子性子有些孤拐,是该让他多跟人接触接触。”
夏明启看着他们夫妻有商有量,十分和谐,也是暗自欢喜。
从前这个妹妹在妹夫跟前,更象是个孩子,什么都只知道听他的。哪象如今,还有这许多主意?偏又听起来好极了,足见宁家对她的包容关爱。
夏明启想及此,已暗暗打定主意,如果宁珂决意全盘接下蚕丝生意,就算他一番心血要付诸东流,还是彻底放手吧。省得给宁家留下疙瘩,影响到妹妹妹夫不好做人。
回头夏珍珍当即把要给宁绍棠过寿的打算,去跟婆婆请示了一番,宁四娘也十分赞同。
“这主意很好,小孩子就是要热热闹闹的才好。再说兴哥儿今年十二,算是个整生日,又许多年没在家里过过生日了,很该庆祝一番。”
夏珍珍得了准信,便去跟梅氏说了。
梅氏听了也很欢喜,只担心儿子脾气不好,闹出笑话。
夏珍珍道,“我看兴哥儿就很好,前儿去打醮,还知道去陈大夫那里帮忙。后来替他姐妹们布施,也办得有模有样的,连三清观的观主都赞了的。”
梅氏听得微微脸红,她上回一心想着替丈夫卜卦解运,可是一文钱都没出,眼下便道,“既是给兴哥儿做生日,还是我出钱吧,只劳你帮着打点一二便是。”
夏珍珍笑道,“那可没有这样规矩。家里平常虽不给孩子们做生日,但兴哥儿却得例外。他是大哥,也是替我们芳儿还人情,自然都得算到公中的。大嫂子不如拿钱先替孩子们裁几件新衣,到时收拾得体体面面的,才象个样子。”
这个当然,梅氏答应下来,又客气着说要帮宁芳姐妹也都裁一件。
要说他们一家回来,夏珍珍也是拿了私房银子给侄儿侄女们裁过衣裳的,所以并不跟她客套,只道了谢便自去张罗了。
倒让梅氏好一阵无语。
她本就没钱,又想供着丈夫体面,哪有闲钱做这么多人的衣裳?可眼下话都说了,不做又不好。只得把自己箱子里收的几匹好料子拿出来,给家里孩子们裁新衣,又盯着儿子去下帖子。
宁绍棠得知此事,并没犯孤拐脾气。得家里这样看重,少年心里其实十分欢喜,只是苦于生平头一次去下帖子,怕搞砸了,捏着笔的手都是抖的。
梅氏见了笑道,“又不要你请什么贵人,不过是些交好的亲戚同窗,纵写得不好又有谁会怪罪?”
宁绍棠却摇头道,“二妹妹的字就写得很好,平时没人瞧见也就罢了,若如今帖子上我的字还不如她,只怕人家要笑的。”
梅氏近日钱花多了,本就有些疙瘩,闻言顿时埋怨起来,“一个女孩子,写那么好干嘛?倒压着兄弟都出不了头了。”
宁绍棠奇道,“娘你这话怎么说的?姐妹们为何不能把字练好?就因为二妹妹写得好,才逼得做兄弟的更要上进啊!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去找二妹妹,让她指点下我。”
眼看儿子抱着纸笔跑了,梅氏无法,只得去给他打点针线衣物。
而宁绍棠才到宁芳楼下,正好见几个姐妹都在一楼宁芸宁茵共用的书房里,几人头抵着头,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呢?”
谁知宁茵一下冲了出来,小胖妞摆成个大字,不让他进屋,“不许看!现在还不许你看!”
宁绍棠越发奇怪了,宁萱笑吟吟道,“哥哥别为难她们了,她们在给你准备生辰贺礼呢。你是有事?”
宁茵急得直跺脚,“不说好了,不说的吗?大姐姐你真讨厌!”
宁绍棠心中一暖,笑道,“她又没告诉我你们做的是什么,我也没瞧见,先谢了啊。二妹妹,你能随我到书房坐一坐么?这有几张帖子,还想请你指点一下。”
宁芳头也不抬的答应下来,“行啊,你等一会儿就得。”
宁萱忙道,“那不如就到我书房吧,就在隔壁,省得上楼了。”
宁绍棠也不想上去碰到南湘儿,谁知一出门就碰到她了。
南湘儿正要上楼,谁知听见他们对话,忍不住酸道,“当哥哥为了几张帖子,居然还要来请教妹妹,呵呵!”
就算要请教,也该请教她好不好?
谁知一向很容易被激怒的宁绍棠竟冷笑着道,“岂不闻,学无前后,达者为师?二妹妹字写得好,我向她请教有什么错?难道不懂装懂,给人笑话?”
南湘儿一下给噎得脸红脖子粗。
他这话事出有因,乃是前儿在学堂里,南湘儿为了显摆自己学问高深,故意背了一段很生涩的古文拿去卖弄,结果她用的意思根本不对,结果闹了个大笑话,整个学堂都传开了。
南湘儿深以为恨,只没想到这个从前只会被她欺负的小弟竟敢讽刺她了。还没想好怎么反击,宁绍棠却嗤笑一声,抬脚进了宁萱书房,摆明不跟她缠斗,南湘儿只得恨恨上了楼。
宁芳很快帮完两个妹妹的忙,跟了过来,见面就竖起大拇指,“大哥哥有长进,说得痛快!”
方才的话,姐妹们都听到了,无不偷笑。
宁绍棠一笑,才打开帖子想请教,却听楼上传来咚咚咚的大力跺脚声。
是南湘儿心中不忿,便用这种方式来发脾气。偏她正好住在宁萱书房楼上,躲都不好躲。
宁萱无奈道,“要不哥哥去二妹妹的书房吧?”
“不必。”宁绍棠斜了楼上一眼,“她愿意跺让她跺去,反正疼的又不是咱们的脚。”
这回不仅是宁芳,连宁萱都对这个兄长刮目相看了。
宁芳更是一笑,“那咱们就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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