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起下定了决心,便也不再犹豫。
趁着原江昏迷还没醒过来的时候,他先给人搜了个身。
这人身上除了一张大额银票,啥也没有。
不过估计这张大额银票也是刚从贵人手上得来的,还没来得及花,就正好碰见他们夫妻今天来看新居。
“这么说来,他应该是在内城晃悠。”颜清妤道。
这条路上住的人非富即贵,少有他这种一身乞丐装扮的人在附近晃悠。各大府邸为了门前清静,不愿意见这种“脏东西”,门房若是见着了,一般都会毫不留情地驱赶。
所以这附近住的人人虽然有钱,可是乞丐却也不愿意往这边来。
除非是有人特意召唤了他过来。
冉起显然也想到了,他把钱直接塞进了自己怀里。
颜清妤:“……”
冉起面色如常,丝毫没有从一个乞丐怀里掏了一千两银票的心虚,把人提了起来。
“我把他扔出去。”
颜清妤道:“……好。”
他很快提着人出去了。
颜清妤就安生在倚澜院等。
不一会儿,疯跑了一圈的小离和桂儿带着牛婶狂笑着跑了进来。
小离跑得满头大汗,一边笑道:“娘,这地方好大啊,我们差点就迷路了呢!”
牛婶道:“可不是,转悠得人都晕了。”
颜清妤掏出帕子给小离和桂儿擦了擦汗,道:“跑得都口渴了吧?”
牛婶道:“这院子确实大,我们都没跑完。不过刚才我们找了口井打水喝,倒是不渴。”
颜清妤笑道:“待会儿出去,就下馆子找点好吃的。”
牛婶还像做梦似的,道:“这地方,以后就是你们家了?”
颜清妤道:“是我们家。婶,您忘了,您可答应了要和我们一块儿过的。”
牛婶的眼神就有些躲闪,道:“哎,是了,是了。”
颜清妤有些诧异,道:“婶,您这是怎么了?”
牛婶还没琢磨好怎么说,这时候冉起就回来了。
他道:“时辰也不早了,找地方吃饭吧。”
小离连忙跳了起来,道:“好啊好啊!吃好吃的!吃好吃的!”
桂儿流着口水道:“吃什么好吃的?”
冉起俯身,一手抱起来一个小女娃,笑道:“今儿吃回正经大楼子,就去芳甜斋。”
这家馆子的甜品很有名,适合孩子吃。
颜清妤看他面色如常,便也没有问他事情怎么样了,拉着牛婶跟他一块儿去芳甜斋吃了一顿好的。
……
吃过饭以后,冉起把颜清妤她们给送回了家,就自己去找了郭闵。
当年平安侯府的案宗都在督查院,是最高机密。
郭闵现在已经官升右都御史,是督查院的二把手。但和顾砚浓一样,因为他的上司已经处在半退休的状态,所以他是实际上的督查院的主要掌权人了。
他的上位对督查院的人来说简直是一场噩梦,现在督查院进入了全员拼命三郎的状态,以前的悠闲日子一去不复返。
冉起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督查院的官员们忙得东奔西走,个个脚不点地,额前冒汗。
他被带到郭闵屋里的时候,就道:“如今你可真是贵人事忙啊。”
郭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这不是御前红人冉统领么,今儿怎么有空登我的门?”
瞧这阴阳怪气的。
冉起也知道他因为鹦哥儿的事儿记恨他和顾砚浓,情分肯定不如当初了。
不过他脸皮一向很厚,直接坐在了他对面,道:“有事儿求你。”
“告状还是检举?”郭闵眼皮也不抬地道。
冉起:“……”
郭闵已经摊开了纸,做出了一副要录案的样子,道:“怎么?”
冉起就知道这事儿没这么好办了。
他道:“私事儿,想走个关系。”
郭闵似笑非笑,道:“我可不敢称和冉都统有什么私交。”
冉起道:“为了女人的事儿记恨我?”
郭闵道:“对。”
冉起:“……”
这么直接的么?
郭闵挑了挑眉,道:“冉都统,要打我一顿还是怎么的?”
冉起叹道:“你又何必如此。”
若是当年的冉起,依了他那个混不吝的性子,想要当年平安府的卷宗,肯定就动手强抢了。
不过他也知道郭闵心里头不痛快,现在这么玩命地干活也是为了自我麻痹。
他自己也是娶妻生子的人了,多少也能理解他的心情。
就是……
“鹦哥儿姑娘的事儿,也赖不到我头上吧?”
郭闵的眉头一皱。
冉起道:“人家姑娘自己做了主,又不是我怂恿的。再说,人家也不是没等你,也等了好多年的。”
郭闵瞬间捏紧了手里的笔杆。
他道:“我知道我是自作孽,不用你提醒我。”
冉起觉得这就对了嘛。
他耿直地道:“那你就更没有理由记恨我了。”
郭闵扔下笔,捏了捏额心,道:“我没记恨你们。只是,我以为我们之间,早已经没有情分可言了。”
当初他和顾砚浓是毫不留情地抛弃他了。
冉起觉得也聊不下去了。
他干脆也不讨这个没趣了,道:“算了,我改天再来。”
冉起站起来走人。
郭闵道:“慢着。”
冉起的脚步一顿。
郭闵道:“你想要什么?”
冉起眼前一亮,道:“我想要当年平安侯府的案宗。”
郭闵道:“你跟我来。”
冉起一愣,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
郭闵也没多说什么。
他知道冉起说得对,万事都是他自找,怪不得别人。
只是见着冉起多少还是有点膈应,关键他们也已经好久不来往了,他默认彼此也已经恩断义绝了。
其实今天冉起还来找他,他心里是暗搓搓的有点激动的……
但眼下他还是臭着一张脸,带着冉起到了档房。
督查院的档房里,堆积着近三十年来的大案卷宗。其中不乏过去朝中重臣有关案件的材料。
郭闵打发走了档房的官员,带着冉起开始在一排排的架子上寻找当年平安侯原氏的卷宗。
他的手指从卷宗上划过去,找出来一本,递给冉起,冉起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这本卷宗上,有原家上下几百口人命。
冉起平时这么莽的一个人,这时候竟然在想,如果他媳妇在就好了。有她在,他会比较有勇气打开这个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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