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恭王本该在家禁闭并且陪伴伤心欲绝的王妃,可是冉起却发现,他从后门乔装打扮成下人,偷偷出了王府。
没错,这就是冉起“出恭”办的差事。
他躲在巷子口按了按头上的斗笠,眼看着恭王府的马车匆匆从眼前离开,没有直接跟在后面,而是转而进入了另外一条巷子。
他本来就擅长利用地形的优势,而京城的地形没有人比冉起更熟悉。如果让他来跟踪一个人,他心里能规划出一条最合理的路线,即使隔着两条巷子,也能和自己的追踪对象殊途同归。
等到冉起再次出现在巷子口的时候,就看见恭王在随从的护送下,直接从舞阳府的侧门进去了。
冉起有些惊讶,心道,竟然让那秃子说中了……
原来恭王就是舞阳那老妖婆选中的人。
难怪……陛下也说,他这个小儿性子向来谨慎,又已经蛰伏多年,若是没有万分的把握,不该这样急功近利才是。他应该知道他装傻那点把戏,别说是骗父皇,就是骗太子都骗不了。
原来是得了这老妖婆做后盾。
眼看着那侧门的大门在眼前关上,冉起一个纵身悄无声息的落在了舞阳府的内院。
舞阳大长公主现在还是被软禁的状态,因此府里不但有羽林军的人,还有大理寺的人。
大理寺的人也就罢了,羽林军负责带队的是朱泓,个个哨口都安置的非常妥当。
冉起在追踪的过程中,还抽空检查了一下下属的作业。
倒是办的中规中矩,挑不出毛病来。
冉起也觉得很好奇,在这种情况下,恭王要怎么和舞阳大长公主见面?
不过他倒不急,不知道过程没关系,他只要守在舞阳大长公主房间的屋顶上就好了。
朱泓还是很警惕的,亲自在舞阳大长公主府的院子里巡逻。
只不过还是没干过他那鬼畜的上司,不过就是他回一下头的功夫,他的两名下属已经被敲晕了,拖进了旁边的小林子里挂在了树上。而朱泓再回过头来的时候,竟然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冉起悄无声息的落在了房顶上,利用屋顶的曲线掩藏住自己的身形,抬头望了一眼院子里那愣头愣脑的朱泓,在心里骂了一声。
回头要好好教训一下他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屋里传来了人声。
很细微,但冉起耳力好,还是都听见了。
他非常确定恭王不是从房门口走进去的,应该是直接出现在屋里的。
既然如此,舞阳大长公主府应该有一条地道是直接通往侧门的。
冉起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心想朱泓带着人把舞阳大长公主府来回搜查了那么多遍,竟然都没有发现一条这么长的通道。
这些小子能看住什么呀……贼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把人抬走了都不知道。
……
“姑母救我!那凤千水是经不住打的,恐怕三言两语,就要供了!”恭王急道。
舞阳大长公主轻咳了一声,道:“慌什么!真供出来了,不过也就是你的一片孝心罢了!至于你使了点手段为自己谋划,你那父皇是心知肚明的。”
“可是……”
“眼下他还需要你来制衡太子,这些事儿他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恭王还是紧紧皱着眉,道:“只是这事儿还是让太子给拿捏在手里了,皇后必然不能再用凤千水,王妃以后也进不了宫了。更有甚者,那些老臣都迂腐的很……”
这事如果让宋魏他们知道了,只怕这些老臣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对他全心全意了。
毕竟,宋魏都八十高龄了,现在还在前线为他奔波,不就是看他“老实厚道但是面软不争气”?
舞阳大长公主就骂道:“你果真是没有拿过东西的,手里有一点点筹码就当宝!真的要搏弈天下,不敢抛筹码,还得了?”
恭王抿了抿唇,道:“求姑母指点。”
舞阳大长公主冷笑道:“你家那个傻子王妃是怎么回事,竟然跑到椒房殿去小产了!是不是你提前下手了?”
恭王连忙道:“姑母,冤枉!我岂会给我自己惹这种麻烦!”
接下来便是一连串舞阳大长公主的咳嗽。
她咳完了,又道:“先前我就告诉过你,你真正的对手不是太子,也不是皇后肚子里的嫡子,而是你父皇!你父皇春秋鼎盛之年,又城府极深,连我当年也被他算计着去。他唯一的软肋就是冉绥,冉绥一死,他心智必乱。你不听我的,偏要去讨那个巧,现在惹出事来了,又来求我了?”
恭王苦不堪言,心道,舞阳大长公主恨冉家入骨,自然是巴不得借他的手除了皇后。
可是眼下他跟基不稳,若是趁着皇后生产的时候除了她,父皇真像姑母所言那般心智大乱,那岂不是白便宜了太子吗?而且太子得了便宜又岂会放过他……舞阳这是把他当傻子啊!
因此,在太子回京之后,他就不顾舞阳大长公主的反对,改变了策略。
没想到现在又求到舞阳大长公主头上来了,难免要让她奚落几声。
“姑母,侄儿托大,可是眼下已经到了这样的关头,您也不想咱们之前的苦心运营功亏一篑吧。求您给侄儿指条明路,让侄儿度过眼下的难关再说。”
舞阳大长公主冷笑了一声:“好在我早料到你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早就谋划了今日……”
冉起趴在屋顶上聚精会神,正打算等舞阳大长公主说出她接下来的计划。
谁知朱泓突然大叫了一声:“有刺客!”
冉起:“……”
屋子里瞬间就没有动静了,应该是恭王已经顺着那个通道逃走了。
原来朱泓这傻子终于发现了晕倒在小树林里的两个人,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小混蛋还真是会挑时候!
眼看朱泓已经一脚踹开舞阳大长公主的房门,然后又嚷嚷着要全院搜查。冉起只能避开人群,从房间的后面,羽林军还未来得及收到命令的地方,寻找突破口出了府去。
这会儿再跟踪恭王,他却已经老老实实回了府,再也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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