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大家各自离去,沈澜送他们下楼。陆奕辰并没有马上离开,他一直站在沈澜身旁等杨浩和柳小米离开。他似乎有话要说。
陆奕辰站在花坛边问沈澜:“刚才你爸好像生气了,是我说错了什么话吗?”
果然,他看出来了。沈建林变脸是因为他。
沈澜在脑子里迅速组织语言。陆奕辰其实也很无辜,可是,谁叫他是陆学良的儿子呢?
“我爸是这种脾气,不是因为你。他每天睡得挺早的,今天累了一天,又喝了点酒,可能肝火旺了点,他不是针对谁。”沈澜不想陆奕辰深究这个问题。
“一直气氛挺好,就是柳小米说了我的事之后,他就变脸了。他是不是误会我什么了?”
“没有没有,他能误会你什么?你俩第一次见面。对不起,让你误会了。”沈澜觉得这事对于陆奕辰来说,真的很无辜。想到刚才父亲将她叫到房里下的命令,她也觉得十分委屈。加上外面冷风一吹,她的眼里起了雾气。
“嗯,也是。你说什么对不起啊,长辈们和我们难免有代沟,我能理解。”他不再追究这个问题,但她看到了沈澜眼中似乎有泪光闪烁。平日里的钢铁女侠,这一刻似乎变成了柔弱的小女子,风一吹,伤春悲秋,迎风流泪。
他心里升起异样的感觉,再刚强的女人,也需要呵护。方才她被父亲叫进屋里,不知受了什么委屈。他伸手将她在风中凌乱的头发理了理,夹到耳后:“呵呵,我没事啊,你怎么了?”
“我眼睛怕风。天太冷了,别杵在这了,赶紧叫车走吧。”沈澜催促道。
“好,就走。对了,我明天要去一个地方考察,纯个人性质的,要不要一起去?”他恳切地向她发出邀请。其实早就想说,家里人太多,他一直没机会说。
“不要,我明天有事。”沈澜想到明晚约了赵卓然吃饭听音乐会。
陆奕辰诡异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晚上约了人,我上午出发,下午就回来,不耽误你约会。很有意义的工作哦!”
“什么?说来听听。”
“如果你想知道,明天去的路上告诉你,你不会重色轻友不答应我吧?”他故意卖起了关子。
沈澜一听,话已至此,再拒绝似乎不好,只好答应了。
“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上午八点半左右吧,我来接你。”
“行,就这样吧,88.”说完,沈澜转身上楼。她估计父亲还在楼上等她回去有话要说。
沈澜回到家,果然,本来已经进了卧室的父亲现在端坐在客厅等她。
母亲看到她回来,向她使了个眼色,这是母女间的暗号,表示父亲心情不好,小心为妙。
“爸,您怎么又起来了?”
“我有话要和你说。”
“什么话呀?”
“你和陆奕辰什么关系?”
“就是普通同事关系啊。”
“我看没那么简单吧。”
“就这么简单,您想多了吧?当然,平时因为工作关系交往比较密切。”沈澜所言非虚,不想父亲误会。
“你不要与此人多来往。更不能和他有进一步的关系。另外,你东宏的工作还是不要做了。赶紧换工作吧!回来经营米粉店也行。你不是想把米粉批量生产吗?你如果愿意,回来折腾,我由着你,还可以帮助你。”父亲似乎在做最大的让步,但前提条件是远离陆奕辰,离开东宏。
“爸,您怎么突然变了?我看您今天才开始的时候对陆奕辰印象挺好的嘛,怎么吃饭吃到一半就变脸呢?让人莫名其妙。”沈澜今天也豁出去了。既然父亲对自己有要求,她也要刨根问底。
“好什么好,不过是客套。”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您对东宏,对陆奕辰这么大的偏见,是曾经有什么过节吗?”沈澜不想和父亲再打外围战,有什么问题摊开来说不好吗?搁在心里,对谁都不好。
“你不要问我为什么,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远离姓陆的。我不准你和他在一起,更别想做男女朋友,除非我死了。”沈建林的话掷地有声。他从来没和女儿说过这么重的话。沈澜看到父亲说这话的时候,手和脸都在颤抖。
沈妈妈见状,赶紧推了推女儿:“阿澜,别和你爸对着干。工作的事先放一边,你爸刚才说的话你得听进去。”然后她又回头去劝沈建林:“老沈,女儿和陆奕辰不过是普通同事关系,你别想多了。就和浩子一样,大家只是聊得来的朋友而已。人家富二代也看不上咱们女儿啊。你别生气了。一生气,血压又上来了。女儿这么大了,会知道处理同事关系的。你早点去休息吧,今天累了一天了。”
“富二代算什么?不就是有点钱?什么看不上我女儿?是我女儿不能去受人家的鸟气。”沈建林反驳老婆,最终在沈妈妈的劝说下,进了卧室去休息。
沈澜坐在客厅里一片茫然。一张旧照片,让她非常震撼,姨父曾经的话,让她充满好奇,今天父亲的表现,让她终于明白,上一代的恩怨,还没完。父亲反对她和陆奕辰走近,并且再次提出要她离开东宏。本来已经平息的工作问题,因为陆奕辰的到来,再次掀起波澜。
母亲从卧室里出来,坐到沈澜旁边,柔声问沈澜:“澜澜,你和那个陆奕辰只是普通同事关系吧?”
“当然。妈,你们想哪去了?爸生那么大的气,就是因为我和陆奕辰走得比较近吗?”
“你爸爸同意你在东宏上班,已经是很大的退让,你就别和姓陆的有什么纠葛了吧。”母亲劝说沈澜。
“妈,爸爸和陆家到底有什么过节?不共戴天吗?”
“我也不清楚,但那是你爸的伤疤,谁也不能去触碰。咱就别惹他了。陆奕辰和你们是同龄人,和你们成为朋友,本无可厚非。但他家世显赫,咱们只是普通人家,就不要走得太近,免得被别人误会咱们高攀。以后,不要再带他来家里,你也不要和他走得太近。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你就离开东宏吧,免得你爸的心病一直不好。何必呢。到哪不是工作?”母亲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但她也希望沈澜听从父亲的意愿。
“凭什么爸爸和陆家的恩怨要我来背?要我来背也没问题,但必须和我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否则,我不会听的。”沈澜也耍起了性子。本来就是,既然要我听话,总得给个让人信服的理由。
母亲叹了一口气:“唉,你这孩子。我能够理解你,但我也理解你爸。你们各有各的理,我夹在中间也挺为难。不过孩子,凡事讲究门当户对,就算你和陆奕辰不是男女朋友,但做普通朋友,同样也讲究阶层。这些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懂。所以,还是要注意分寸。和有钱人交往,你爸是怕你受委屈。咱家不富裕,但也不缺衣少食,不必要去受委屈,更没必要去受陆家的委屈。”
沈澜起身进到自己房间,重重地倒在床上。她真的没想到,今天将父亲要感谢的同事陆奕辰请回家吃饭,结果,他成了点燃她和东宏之间的导火索。
她左右为难,而陆奕辰对内里的关系浑然不知。他还约她明天一起去私访。可他们之间真的就是普通的情谊并没有男女之情啊!为什么父母如此忌讳?
要不要告诉他,大家一起追查当年真相?
告诉?不告诉!告诉!不告诉?沈澜左右摇摆,举棋不定。她左思右想,告诉他只会让两人之间显得更为尴尬。不告诉他,至少他行事坦然。算了,还是不说了,她一个人承受就好。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坏事。她一个人慢慢调查清楚就好。她一定能查出真相。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严重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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