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二离开都城之后,在附近各个药铺与作坊之间逐一巡查。
心底里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鬼医堂堂主,心里更加多了几分钦佩。
能在短短十年的时间里,创立起这样一个庞大的医药体系,生意头脑,人力,财力,还有管理手段,等各方面全都缺一不可,非常人所能及。
就是太好色了,因为个男人白白地将自己毕生心血拱手让人,格局太小了。
今日他即将要查看的这一家分号,也是临时起意。
因为他在歇脚吃茶的时候,偶尔听到别人议论,说这家分号出售的成药消渴丸是假的,与他在其他分号买的看起来不一样。
这绝对不能是他陆二能容忍的事情,尤其是他刚刚才从消渴丸药厂里出来,岂能容忍自家分号出售假药?于是立即改变行程,拐弯来了这里。
立即有店铺伙计上前,询问他需要开方还是抓药。
陆二决定微服私访,并未拿出花写意交给他的谛听印,亮明自己的身份,只是说想要一盒消渴丸。
伙计便从柜台里拿了一盒消渴丸给他。
陆二也不走,当着伙计的面打开了药盒。
他看都不用看,就笃定地冷哼一声:“竟然敢卖假药,将你们掌柜叫过来。”
伙计一听就不乐意了:“谁都知道,这消渴丸乃是我们鬼医堂独家制售,你这位公子不想买就不买,怎么血口喷人,认定这药是假的?”
伙计说话理直气壮,而且对陆二一点也没客气。
陆二心里有气:“本公子若是没有见过真的消渴丸,自然不敢如此笃定。将你们掌柜叫过来,我不与你多言。”
伙计见是个硬茬,就转身撩帘去内堂找掌柜去了。
“公子说这个消渴丸是假的?”
身后有人试探着问。
陆二转身,见是一位约莫二十来岁的女子。
这女子打扮简单干净,一身杏花白素裙,不施脂粉,眉眼间略带一点英气,就如一朵素雨梨花,令人顿生好感。
见到美人的陆二适才的气焰顿时消了下去。
女子上下反复打量陆二,眸光闪了闪:“这位公子好生面善,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陆二只当她是刻意套近乎:“贵宝地本公子可是初来乍到,姑娘应当是认错人了。”
“那我们可否借一步说话?”
“你是谁?”
女子略一犹豫:“我是这里管事。”
毕竟这里乃是自家生意,打假不能砸了自家招牌,陆二跟着姑娘往一边儿靠了靠,寻个好说话的地儿。
“管事也可以,你们这里出售的消渴丸为什么是假的?”
“何以见得?”
“还用说么?你们造假麻烦也用心一点,你看看你们这包装,不论是色彩还是纸张,明显都与真的消渴丸不同。”
美人嫣然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敢问公子以前可服用过此药?”
陆二摇头:“没有吃过就不能买了么?”
“最起码,作为一个大夫,我需要清楚,这药对于公子而言是否对症。公子可否伸出手来,容我给你把个脉?”
陆二理直气壮:“我没有消渴症,我来就是为了验证你药的真假。”
美人不急不恼:“凡是以前服用过此药的老顾客,不用我多言,只消一尝就知道此药真假。既然公子是专为寻衅而来,那么就请公子看好这药盒上面我们鬼医堂的印章。
不能单凭这包装有差异就断言我们的药有假。毕竟不同批次制造出来的药包装是有可能不同的。”
“狡辩!”陆二威风凛凛:“我刚从药厂出来,自家生产的成药,难不成还能认错了不成?”
姑娘再次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是我们鬼医堂的人?”
陆二从怀里摸出谛听印,在美人面前晃了晃:“这个,你应当认识吧?”
美人看了一眼那谛听印,立即变了面色:“谛听印?为什么会在你的手里?”
陆二轻叩着柜台:“你身为鬼医堂分号的管事,就连本公子都没有听过么?”
美人紧盯着他的脸:“莫非你就是那个刚刚走马上任的陆长老?”
陆二骄傲地抬了抬下巴:“正是我陆某人。”
美人眸光闪了闪:“听闻你是我们堂主亲自任命的,而且还大有来头。”
陆二又挺了挺胸膛,十分自豪:“好说,师承药老,堂主乃是我师叔。”
“听说功夫也不错?”
“行走江湖,勉强自保而已。”
美人指尖微动,眸子里就暗中隐藏了一丝莫名的杀机。
“原来真的是陆长老,失敬失敬。不过这药丸您是真的冤枉了我们。
您刚来鬼医堂,有所不知,这批消渴丸乃是以前的包装,现如今药厂刚刚更换了新包装不足三月。”
陆二将信将疑:“当真?”
“您若不信,可以品尝一丁点,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一边说,一边将药盒打开,从中取出一粒,亲手剥开油纸,笑吟吟地递给陆二。
陆二见她指尖雪白宛如削葱,指甲莹润粉嫩,这粒黑色的药丸在她指尖之上,竟然还挺好看。
于是接在手里,先放在鼻端闻了闻,然后才将信将疑地咬下一丁点,慢品其中的药材成分。
美人认真地问:“怎么样?”
感觉味道有一点不对儿。可是具体哪里不对,陆二又说不出一二三,好像是多了什么味道。
陆二不想在美人跟前露拙,所以没有将自己的狐疑说出口:“那是我太过于武断了。吃茶的时候听别人顺口提了一句,就信以为真了。”
“陆长老为了别人一句戏言,竟然不辞辛劳,亲自前来求证,可见十分严谨而又勤恳,我等佩服,佩服。”
美人儿的夸赞,令陆二有点不好意思,简单了解了一下门店内的情况。
天色已晚,女子委婉地提出还有事情需要处理,陆二有点恋恋不舍,暂时告辞,在一旁客栈住下,打算第二日再来分号与美人探讨公务。
用过晚膳,就觉得腹内犹如刀绞一般,急忙跑去客栈里的茅厕,顿时一泄如注。
好不容易无屎一身轻,提起裤子,走出茅厕,腹中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只能重新返回。
这一夜,来回折腾,几乎脱水,浑身气力都没有了。
他还只当是自己吃坏了肚子,或者水土不服,没有多想。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陆二就连床都快起不来了。只能哆嗦着手,写下药方,盖好印章,命小二去旁边鬼医堂给抓两副汤药。
小二去了没有一会儿,便回来了。手里拎着药,身后跟着一位约莫四五十岁,掌柜模样的人。
掌柜见了陆二,先拱手行礼,然后自报家门,自称鬼医堂掌柜。昨日因为临时有事外出,所以没有见到陆二,今日特意前来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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