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这些年他对外的说辞,一再表明他没有霸占过沈家一分钱家产,反而还是挽救沈家家业的大救星。
沈家要不是有他在,这宅子都保不住了,这是他挂在嘴边十几年的话。
“沈家要不是有我在,这座宅子都保不住了。”看看,一字不差,赵振平谎话说的多了,自己都信了。
沈清姝眯起眼睛,她可不惯他这毛病了,干脆利落地说道:“既然你觉得是沈家拖累了你,那就尽管从沈家滚出去吧。”
赵振平猛地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赵清芙已经惊呆了,气急败坏地说道:“爹,她叫我们从沈家滚出去?凭什么,都是她闹的这些事,该滚出去的人是她才对。”
沈清姝懒得理脑子不清楚的赵清芙,直直地盯着赵振平:“你的回答呢?”
赵振平说不出话来,从沈家搬出去?别看他这些年生意做的还过得去,最大的靠山是因为他住的沈家的宅子,沈家住的宅子,街坊邻里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员。
他借助沈家当年维系的这些人脉,出了门,人家还会敬重的叫他一声赵老爷,若是他离开了这条大街,就会沦为普通的商户,而且,想再回来的话,就更是难于登天了。
不会有第二个沈云娘能让他踩着爬回来。
“爹!”赵清芙气得跺脚:“我不走!”
沈清姝笑起来:“赵老爷,赵小姐,你们可要想清楚,赵清婉肚子里还怀着秦博煜的种呢,要是在大牢里有个什么闪失,安王府也不要她了,可怎么办呢?”
赵振平大受打击,身形晃了一晃,不敢置信地看着沈清姝,他怎么都想不明白,都说有其母就有其女,怎么单纯善良柔弱的沈云娘,会生出沈清姝这样一个狠毒无情的怪胎!
“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你考虑清楚了,再来找我。”沈清姝转身走了。
赵振平被打击的不轻。
此时,沈皓轩急匆匆地跑了回来:“爹,世子被打晕了,一时半会根本不会醒来,我按着你的话,去安王府求见王妃,让她看在姐姐肚子里还怀着她孙子的份儿,救一救姐姐,可是安王回府的时候,严令上下人等,把大门小门都看的死死的,我们消息根本传不进去。”
“爹,我们该怎么办啊?”
赵家人愁容满面,赵振平实在舍不得他半辈子“拼下”的这份家业,也舍不得他掌上明珠一般的女儿在牢狱里受苦。
此时,沈清姝说要回去,却是没有回自己的如意苑,而是直接去了老太太居住的院子。
比起其他地方的鸡飞狗跳,这座院子,太过安静了。
是了,一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十几年的老太婆,服侍的奴婢和婆子们,哪个敢大声喧哗,大声说笑呢。
“大小姐来了,您快请。”郑妈妈见着她来了,急忙上前行礼。
沈清姝点点头:“今日老太太怎么样了?”
说着,她往里头去。
进了屋子,就闻到一股子过于香甜的熏香。
郑妈妈还在说着:“老太太还是老样子······”
沈清姝打断她的话:“你香气,你闻着不觉得头晕吗?”
郑妈妈脚下一顿,才笑了笑:“是百合香,是姑太太亲自调配的,有静心养神的功效,又能掩盖屋里的气味,您也知道的,老太太昏迷了这么多年,就算下人们服侍的贴心,还是有些不太好闻的味道。”
这话也有道理,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当然会有味道,这里毕竟不是茅房不是?
可是,沈清姝目光转也不转地盯着她:“可我记得,小时候在老太太屋子里经常闻到的是梅花香,老太太喜欢梅花,‘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我觉得,你还是给老太太换上梅花香的好。”
郑妈妈有些不自在:“这是姑太太配的香,那等姑太太下次来,我请她给老太太配梅花香的。”
沈清姝笑了一声。
郑妈妈更不自在了:“大小姐笑什么?”
“你觉得我笑什么,我就是在笑什么?行了,你出去吧。”她转头看向昏迷的老太太。
郑妈妈一愣,忙说:“就叫老奴留下来照顾老太太吧。”
沈清姝摆摆手。
白芷当即拉着郑妈妈的胳膊,将她拉出门外,看着她:“你觉得我们小姐跟老太太相依为命,还会对老太太做什么事吗?”
郑妈妈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你,你们怎么能这么霸道。”
白芷冷笑着:“霸道?我倒觉得你霸道呢,你觉得这里有你一个奴才说话的份儿!”
郑妈妈当即哑口无言,气的一脸怒容,也说不出话来。
屋里没了旁人,沈清姝当即熄灭了熏香,将老太太的胳膊从被褥里拿了出来,开始把脉。
她心里有了数,把袖子里的药粉兑上适量的水,慢慢地送入老太太的喉咙里。
“祖母,我回来了,我一定会把你救回来的,你先安心睡着吧,顶多七日,我就揪出背后的黑手,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尝一尝您受苦的滋味儿。”
她低声在老太太耳边发誓。
然后,她看到老太太安静的手指,颤了颤。
等沈清姝离开以后,郑妈妈手忙脚乱地跑回屋子里,将躺在床上的老太太前前后后检查了好几遍,发现没有什么不妥,才放下心来。
沈清姝回了如意苑,此时如意苑里的下人们,个个都安静如鸡。
刚才沈清姝让赵振平等人搬出去的话,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沈家。
连翘急匆匆地走过来:“大小姐,不知道怎么回事,前前后后已经有三拨人来给您送东西,咱们收不收啊?”
看看,树倒猢狲散,姜氏瘫了,赵清婉被抓进了牢里去,赵振平被她当着众多下人的面,要求从沈家搬出去。
所有的下人都觉得,沈家要变天了。
当家做主的人,变了,就要从赵家,变成了沈家。
此时,赵振平苦心思量了许久,又往永兴侯府送了一封信,得到了回复之后,才在沈清姝打算小憩一会的时候来了。
“如果是求情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我跟你该说的,在德信堂已经说完了。”
沈清姝心情舒畅的吃着点心,大黑安分的爬在她的怀里,她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撸着柔软暖和的毛毛。
赵振平冷冷盯着她:“你提出的条件,我答应了。”
他说一派大义凛然,仿佛是被逼屈服,忍辱负重的一个好人。
答应了?
沈清姝目光闪了闪,点心也不吃了:“你对赵清婉,可真是好啊,愿意为她付出这么大的牺牲,怎么,是觉得将来你能在她身上得到的更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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