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氏道:“还不是因为夫人心生嫉妒!夫人自己不能生育,而妾一进门便怀上了,夫人自是嫉妒。女人嫉妒起来,失去理智做些有悖常理的事情可不少见。”
青晗双手背在身后,“便当你说得通,那我且问你,就算是我娘存心谋害,她又凭什么指使得动你身边的翠仪?听说她可是自幼便跟在你身边伺候着的,你主仆二人情谊可非同一般。”
青逾明也凝眸,感觉确有说不过去之处。
纪氏早料到她会问道这点,所以一早准备好了答复。
“关于这个,原本妾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方才妾细一琢磨才记起一事,或许便是因此,才导致翠仪对妾心怀怨愤,种下祸根。”
青逾明急问,“到底因何事闹到这般严重?”
青晗则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纪氏做戏。
“老爷有所不知,年前翠仪这丫头曾经向妾剖白心迹,说是心悦妾家兄长,希望妾能看在主仆一场的情分上,将她,将她许给兄长为妻……”
“为妻?”青逾明双目圆睁,“翠仪这丫头是在痴人说梦?”
她一个卑贱丫鬟,居然胆敢妄想做书瑾兄的妻子,简直是不自量力,异想天开!
“可不是嘛,她若是只求为小,妾也许还会为她牵线撮合,偏偏她自命不凡,妄想做兄长的正妻。妾当然不能答应,是以二话没说便拒了,还因此训斥了她一顿。
后来妾看翠仪没再提及此事,还以为她也许当时只是一时昏头,从此不敢妄想。却原来她便因此心中怀恨,居然乘机向夫人投诚,存心恶意报复……”
说着,纪氏又大哭起来。
青逾明看着哭得伤心的妾室,少不免关心安慰几句,“好了好了,你才小产身子正弱,无谓为个吃里扒外的贱婢哭坏了身体。”
纪氏顺势趴在他怀里垂泪哀求,“老爷,咱们的儿子死得实在冤枉,你可一定要为他讨回公道啊。”
“你放心,爷不会让咱们儿子枉死的。”
青逾明一边安慰纪氏,一双眼狠狠地剜着妻子简氏。
简氏心寒到无以复加。
只这么三言两语,纪氏便轻易将丈夫哄了去,他甚至连推敲质疑一下都不需要,就直接判定她的罪行!
“娘,您什么也别多想,女儿永远相信您。”青晗紧紧握住娘亲的手。
简氏泪眼凝望着女儿,努力挤出一点笑容。
青晗心疼不已,望着父亲的目光变得越是冰冷,“爹,女儿奉劝您一句,凡事不要先入为主只看表面,小心亲者痛仇者快!”
迎着女儿冷漠的目光,青逾明莫名气短。
纪氏则气怒,“青晗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说谁是仇者,你分明是意有所指!”
青晗却不想理会她的上窜下跳,只专心盘问李婆子和钱家的二人,这两人是今夜之事的关键人证,她需要再听听她们的说辞。
“李婆子,钱家的,你们再重新与我说说事情发现的经过,事无巨细,不得有任何隐瞒。”
李婆子和钱家的二人惴惴,下意识又对望一眼,这才重新简述了一遍。
青晗听得仔细,待听见李婆子说到与钱家的一番争执之时,她蹙了下额。
她厉眸盯紧钱家的,“据你所言,你是事后发觉事有跷蹊,是以连夜向纪姨娘告发?”
钱家的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是。”
“这可就奇怪了,照之前所闻,你应该是个谨小慎微,凡事怕沾染麻烦的人,尤其怕掺合主子间的那些事,何以最后会是由你主动挑破此事?而且居然这么巧,你不揭破还好,这一揭破纪姨娘立马就小产了?”
要说这中间没可疑,青晗绝不相信。
“奴,奴才……”钱家的未防青晗问起,一时语塞,目光不由瞟向纪氏。
纪氏暗瞪钱家的一眼,这人怎如此蠢笨,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
钱家的见主子责备,不免心急,突然便急中生智,“奴才是感念姨娘恩德,之前奴才家那口子摔断了腿做不了活,姨娘怜悯奴才一人撑着家计不易,赏了奴才些银钱,奴才一家老小这才能有口饭吃。
姨娘待奴才不薄,奴才却因一时怕事,眼见她被人谋算也是装不知道。奴才回去之后越想越觉得愧疚,这才紧忙告知姨娘。只是奴才也没下料到,姨娘会赶巧在那时开始出血小产。”
赶巧?赶得可真够巧的!
如果说之前青晗只是有所怀疑,现在她便可以完全确认,钱家的绝对有问题。撇开她犹犹豫豫,做贼心虚的表情不说,单她的说辞便是最大的破绽。
纪氏从来不是什么宅心仁厚的主儿,绝不会平白赏赐一个毫不起眼的下等婆子。
青晗沉着脸,“既然你说纪姨娘对你有恩,也就是说在此事上你根本就有预设立场,那我如何相信你之前说的看见凝霜给翠仪药包之事是真?如何相信你不是为了你那恩人故意编谎,乘机陷害?”
青逾明也是一愣。
从头到尾他都没想过这些人会说假话,可若是其中真有人撒谎,那……
他下意识望了眼眼眶发红的妻子,心中涌起一种无法言说的滋味。
“奴才……”钱家的无言以对,只能干巴巴地道一句,“奴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欺假。”
“你可敢对天发誓?”
时人重誓,轻易不敢发。因为一旦有违,那可是要遭报应的。
钱家的面上一慌,但还是硬着头皮点头,“奴才发誓,今日所言若有半句虚言,必叫我……”
青晗语气冷肃,“不,我要你用你的孩子发誓。”
“我,我……”钱家的这下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她造了孽,若有报应她担。可她的孩子是无辜的,她做不到。
纪氏眼见不妙,忙喝道:“青晗,你想为你娘脱罪,大可冲我,何必欺负一个老实木讷的下人?”
“好,我便依你所言。”青晗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言则你是小产了?”
纪氏只觉得可笑,“这不是明摆的事吗?”
“既然你小产,那请问你流掉的胎儿呢?”青晗似笑非笑地看她,“怀胎‘五月’了,胎儿可不小了,成了形有骨有肉,总不可能都化了血了吧?”
闻言,纪氏就像猛然被勾去舌般,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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