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也看了眼气色还算可以的简氏,并未瞧出何处有问题,他有些疑惑地望向顾氏。
“昨儿个夜里,我做梦梦见老太爷了,他说咱们家很快就要添丁了,而且早上我一起就听见喜鹊在枝头叽喳叫,我觉得这是吉兆。”
顾氏说着,乐得见眉不见眼,“正好李大夫来了,您顺便帮我儿媳看看到底怎么样了。”
闻言,青晗贝齿咬着唇抿笑。
她竟不知原来祖母编起谎来也是一套一套的,要不是她事先知道真相,指不定还真信了呢。
简氏则神色尴尬,“娘,梦境之事如何能当真?”
她已多年不孕,怎会有子?婆母大约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李大夫应和了一句,“是啊,老夫人,梦乃飘忽虚假的东西,实在无需太过放在心上。”
李大夫行医数十年,城内有大半人家的病都是他看的,对于简氏的不孕症他还算清楚。
在他看来,简氏因当年小产元起损耗过大,伤了内里,即使精心调养,再度受孕的可能性已是微乎其微。
青老夫人提起这话题,除了让彼此失望神伤外,并无好处。
顾氏笑吟吟地道:“珮桦无需负担,就算没怀上我又不会多说什么,你就当寻常诊平安脉便好。”
青晗也劝,“娘,要不您就让李大夫瞧瞧吧,反正费不了多少功夫。”
话都说到这儿了,简氏也不好继续推拒,只能无奈照做,“如此,就有劳李大夫了。”
“青夫人客气了,请平心坐下。”
李大夫只是个大夫,对主人家的事情也不好多说什么,依言取出脉枕给简氏垫上。
他伸出手指搭在简氏的脉搏上,不多会,他小小地疑问了声。
他皱着眉,又让简氏伸出另外一只手。
果然,不一阵子李大夫便收手问道:“不知青夫人上次经期结束是多久前的事情?”
见状,青晗祖孙不由默契地对视一眼,看来这下是八九不离十了。
简氏也诧异。
大夫为何问这个,莫非自己真怀上了?这有可能吗?
简氏回忆起自己上次行经的日子,这才反应过来似乎迟了有些时日。
只是最近家事忙碌,一茬接着一茬,她无暇注意到。
简氏顿时心跳如擂,手心发汗,答话时只觉得喉咙发紧。
得到回答,李大夫在心里默默记算了下,然后复问了几个对应的孕症。
简氏一一作答。
听完,李大夫捋着须沉吟了片刻,而后笑道,“看来老夫要收回自己方才所说之言,梦也未必都是假的。”
此话一出,屋内之人心神同时一振。
简氏颤着声问,“大夫,您的意思是我,我当着有了?”
李大夫眯着眼笑着,“就青夫人的脉象和症状来看,应是有七成可能是喜脉。只如今月份尚浅,是以脉象有些似有若无,要是再过半月老夫再诊,就能更确定些了。”
话不说满,是大夫的惯有做法。
说是七成,其实就已等同宣告简氏有喜了。
“祖母,娘真的怀上了!这真的是太好了!”青晗喜上眉梢。
顾氏也红了眼,“是啊,我青家终于有后了!真是祖宗保佑啊!”
相较于青晗与顾氏的心形于色,简氏尚在震撼之中,半晌才反应过来,“我,真的怀孕了?”
话音才落,她的泪珠便跟着滚落。
这么多年,她受了多少罪掉了多少泪,就在她彻底放弃希望之时,老天却又给了她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李大夫道:“虽不能全然确定,但也差不多了。这是喜事,青夫人且收了眼泪吧,你如今的身子状况实不宜多哭的。”
“是啊娘,这是好事,您该笑才是,哭来做甚?”
“珮桦,快别哭了。”
青晗与顾氏纷纷劝道。
“是啊,这是好事,我该笑的。”简氏连忙抹了眼泪,“大夫,叫您见笑了。”
“喜极而泣,也是人之常情。”李大夫道。
随后他又细细叮嘱了许多孕早期需要注意避忌的东西,等一切交代清楚了,这才收拾东西离去。
青晗准备了丰厚的诊金,亲自将大夫送出门。
……
是夜,青家书斋内灯火澄明,青逾明还在加紧温书。
再有两日便要出发去元洲了,时间紧迫,他不敢有半点松懈。
青晗领了娘亲的命令,心情颇好地前来催膳,“爹,时候不早了,该用晚膳了。”
青逾明从书中抬头,惊讶地望着女儿,“晗儿,怎么是你,你娘呢?”
往日都是妻子来的,怎地今夜换了女儿前来。
青晗笑意盈盈,“我娘有事,不能来了。”
“什么事?”
青晗弯眉,“女儿只能告诉您,是件极好的事。具体是什么,待会儿爹回去亲自问娘就好了。”
不是她不想说,是娘亲坚持要自己告诉父亲的。
那故作神秘的样子将青逾明逗笑,“小丫头,神神秘秘的!”
……
“有了?”
青逾明猝然从床上翻过身子,惊讶地瞪着自己的妻子。
被丈夫这样直勾勾地看着,简氏莫名还有些不自然。
她借口嗔怪道:“这么大动作作甚,这还上着药呢。”
过了这么久,丈夫背上的鞭伤已好得七七八八,如今每日上药,更多是为了淡化伤疤痕迹。
“还管的什么药啊,你方才说你有了?”青逾明目光灼灼地盯着妻子的肚子,一脸惊喜和不敢置信。
“只有七成可能,尚做不得准。”简氏手抚在腹上,眼神温柔。
“七成可能那就是是了!何况爹还亲自托梦了,怎么可能有假?”
“太好了太好了!我青逾明又要当爹了!”
青逾明倏地张开双臂欢呼,像是要将满腔的激动与快活全部呼喊出来。
简氏慌忙拉住他,“快别喊了,院里还那么多下人呢。”
叫下人听见了像什么样子!
“我顾不了这么许多,我实在是太欢喜了!珮桦,咱们终于又有孩子了!”青逾明犹自兴奋地说道。
只是不多时,他又表情一变。
“相公,怎么了?”一直留意丈夫神色的简氏问道。
青逾明皱眉,“可我后日便要启程去元洲了,这来去一趟少说也得整个月,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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