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晗望着底下疯狂的人群,心底涌起一阵嗜杀之气。
“袁夫子,看来想解今日之危,是得放放血才行了。”
袁夫子神色微凝,“这些人是……”
“青岩山的匪子!”
青岩山是距离清原县城最近的山,山内林深茂密,地势险峻,聚集了不少贼匪,专门以抢劫来往商旅绑架勒索为生。
多年来,有不少人惨遭其害。
朝廷也想过剿匪,可是这帮歹徒狡猾异常。
官兵一来,他们便一哄而散,借着对山中地势的熟识满山逃窜,抓起来实在大废周章。久而久之,也就听之任之了。
前世余县民暴之所以那么快祸延清原县,少不了这些穷凶极恶、杀人如麻的强匪在里头推波助澜。
一场暴乱,让这些平日里只能躲身深山内的贼匪迎来狂欢盛宴,他们伪装成灾民,四处煽惑策动,光明正大地大肆烧杀抢掠。
清原城内有成千上万的无辜惨死在这些人手中,其中就包括娘亲。
那时,若不是娘亲机敏,想方设法将她姐弟俩藏在狭窄脏污的灶洞之内,她们也不可能幸免于难。
后来,朝廷的军队到了,暴乱被彻底镇压之后,这些罪魁的身份才真正付出水面。
这些人伏诛的时候,清原城内空了大半,剩下的基本都是老弱病残。但即便再残再弱,所有人都去了行刑现场。
那时,青晗站在人堆中,看着这些祸害被一个个割去头颅,血溅一地,年幼的她心中毫不惧怕,只觉得心中痛快。
唯一遗憾的是,她没找到那个动手杀害娘亲的贼首。
或许他在与军队的对仗中被击杀了,但没有亲眼看见这人得到应有的惩处,青晗多少意难平。
原本她还费心思索着该如何剿灭这帮贼人,如今他们不知死活自动上门,倒省了她的麻烦。
还有纪与存,想不到他会和这帮人搅和到一起去了,正好,让她能一锅端了。
如是想着,青晗浑身上下戾气更重。
袁夫子早猜到这些人身份有问题,是以青晗道出时,他并无太大惊讶,“小的知道该怎么做。”
青晗叮咛,“把那络腮胡的男人和白面男子留下。”
她不想这二人死得太痛快。
“小的明白。”
话音刚落,袁夫子腾空跃起,单手持剑朝底下飞掠。
混迹在百姓中的十来个贼匪正狠命叫嚣,突然只觉喉间一痛,还不及反应,便齐齐去了阎王处报道。
站在这些人身边的百姓亲眼目睹这场面的,登时被吓得魂飞魄散,张口结舌。
“杀,杀人了——”
“青家杀人了——”
“大家快跑——”
人群里惊恐地呼喊开来,众人四处逃窜。
针不扎肉不知疼,他们以为人多势众便能为所欲为,可当亲眼看到有人死在他们眼皮底下时,他们才终于明白青家的不好惹。
这些人跑得比兔子还快,不一阵子人潮便退散了。
朱六瞧见死去的都是自家兄弟,心底暗叫不好,想混在人群中跟着逃跑,一柄犹在滴血的剑刃抵住他的颚下。
袁夫子语气森冷,“想跑哪去?”
朱六在心中快速衡量了下敌我实力,自觉无论如何也赢不过这剑剑封喉的高手,便立马开始跪地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袁夫子尚不及说话,便闻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他略转视线瞥了一眼,原来是纪与存见势不妙也想逃,却被青晗一把飞刀射中膝盖发出的叫嚷声。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朱六见他分神,正要趁机偷溜,耳边便传来袁夫子幽冷的声音,“再不老实,我也把你膝盖废了。”
朱六心头一跳,面露尴尬,“好汉说笑了。”
袁夫子面无表情地道:“我从不说笑,你尽管试试。”
朱六被噎得死死。
此时,一帮手持刀械的衙差赶到,“是谁,光天化日之下也敢杀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大小姐,官府来人了。”站在一旁守卫的小厮道。
“嗯。”
危难之时永远瞧不见人,总等到别人事情都解决得差不多了才出现。
青晗望着姗姗来迟的衙差,眼底闪过一丝讥讽。
“先下去再说。”
青晗在小厮的帮助下下了地。
她看着几十个模样狼狈、脱力体困的小厮,柔声道:“今日你们守门有功,即日起薪俸上调三成,休假一月。”
原本经过一番折腾,神色有些萎靡众小厮顿时眼前一亮,个个精神爽利,“谢大小姐赏。”
“这是你们应得的。”青晗淡笑,吩咐道:“把门打开吧。”
几个小厮面露豫色,“小姐,现在开门,怕不怕……”
方才群人撞门那幕,可叫他们心有余悸呢。眼看这些人虽然退去,可他们就怕人群卷土重来。
“无碍,外面都是官差了。”青晗明白他们的顾虑,并未因他们的迟疑而生气,“而且,不是还有袁夫子在吗?”
说起袁夫子,几个方才目睹他人丛中轻取十余人命的小厮立马不慌了。
对啊,有袁夫子在,他们怕什么?那些人再敢回来,看袁夫子不像切白菜一样切碎了他们!
十几人合手合力将大门打开。
青晗信步踏出,她瞥了眼躲在自家檐下的那帮身着丧服的老家伙和卢家兄弟。
他们一个个发髻散乱,身上的衣服也撕烂,身上还纷纷挂彩负伤,明显是方才任人潮冲挤误伤了他们。
显然,他们也没料到事情最后会演变成如此地步,他们瑟缩地挤成一堆,惴惴不安。
青晗看着被簇拥在最中间的卢德辉,此时他虽额间红肿血凝,面色发白,但明显还是好生生站着喘气着的样子,不由面露嘲讽。
“不是说卢管事死了吗,这不是好端端站着吗?”
她就猜到这人没这么笨,怎么可能真心求死!
被讥笑的卢德辉不由老脸一红,可青晗接下来出口的话,却叫他面色彻底变白。
“我之前还说卢管事既年事已高办不得什么事了,看来是我错了。想不到你竟还能这本事,勾结青岩山山匪,聚众闹事意图洗劫青家,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青晗故意说得阴阳怪气。
“你,你说什么?”卢德辉瞪大了双眼,“什么山匪,什么洗劫,你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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