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真有神明保佑,简氏在昏睡了两个时辰之后就苏醒了过来。
一见妻子眼睫颤动,一直守在床边的青逾明大喜,“珮桦,你醒了?”
简氏掀了掀眼皮,第一眼便见丈夫关爱的目光,她勾了勾唇瓣笑得温婉,“相公……”
便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却让青逾明顿时红了眼框。
他多怕自己再也听不到这样温柔的呼唤了。
青逾明拉着妻子纤白的手,在她手背上虔诚一吻,“珮桦,真的,真的不要再吓我了,我真的承受不来……”
在等妻子苏醒的这段时间,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各种糟糕的可能,吓得他几乎心窒而去……
简氏也不禁泪意,“好,我答应你!”
“咳咳……”
二人正情意绵绵,一道不太合宜的干咳声响起。
夫妻俩忙看向发声处,便见风玲琅一脸略带几分揶揄地看着他们。
二人一窘,做贼心虚般迅速放开对方的手。
哎呀,这古代人真够拘谨的,夫妻间拉个手还怕外人看到啊?
风玲琅心底暗笑,“抱歉,不是我煞风景非要打扰二位互诉衷情,只是我身为主刀大夫,还是有责任有必要第一时间查看下病人情况的。”
青逾明这才想起正事,赶忙让开位置,“是是,风大夫,您请!”
风玲琅这才上得前去,仔细询问简氏的感受。
简氏一一作答。
青逾明看着风玲琅越发轻松的眉间,心底隐隐猜测,“风大夫,我夫人状况如何?”
风玲琅笑着,“总体情况还不错,若不出意外,好生将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了。”
闻言,夫妻俩齐欢喜,“真是太好了,谢谢风大夫!”
风玲琅不在意地摆摆手,“哎,二位客气了,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无论是出于医者仁心,还是报恩之心,抑或是受人之托,她都有责任与义务将事办好。
好在其中虽有波折,还算是幸不辱命。
她又细细讲解了些术后的注意事项,然后识趣地提出离开,“那我便先退下,我就在隔壁,青夫人这儿有什么问题,尽管让丫鬟去叫我。”
她可不想继续留在这儿做电灯泡,而且折腾了这么久她还真有些累了。
“辛苦风大夫了,请安心歇息去吧。”
青逾明忙相送。
简氏静静躺在床上,目光追随着丈夫,直至他归来在她身畔坐下。
青逾明看着自己面色苍白的妻子,只觉得心口又酸又热,禁不住以指轻她微乱的鬓发,“珮桦,辛苦你了。”
简氏温柔一笑,享受着此刻的温情。
半晌,她低低地问道:“相公,娘和孩子们呢?”
青逾明解释道:“娘年纪大了,我怕她熬太久身子受不住,就让她在厢房先歇了。人才过去没多久,可要我去唤?”
简氏忙阻止,“别别,娘跟着熬了这一日一宿必是累了,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青逾明从善如流,继续说道:“至于彘儿,他才闹肚饿被乳娘带下去喂了,晗儿不放心就跟着去了……”
“彘儿?”那不就是小猪仔?
青逾明轻笑,“是咱们儿子的乳名,娘取的,说贱名好养活,你觉得呢?”
简氏也面露笑意,“甚好。”
大年初一的生辰,确实有些招眼了,是该起个贱名压一压。
须臾,她又禁不住问,“相公,彘儿的……怎么样?”
她不怕吃苦受罪,就怕吃的苦受的罪换不来好的结果。
青逾明不需想也知道她未尽之意,“你放心,风大夫说手术取出及时,孩子该是无碍的。”
简氏眸色一亮,“当真?”
青逾明正要应,却见女儿轻轻地推门而入,她的怀里还小心地抱着一个殷红色襁褓。
“娘,您醒了……”青晗才入屋就发现娘亲已经醒来,不由惊喜地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床边。
简氏噙着柔柔笑意,怜爱伸手摸了下女儿柔顺的鬓发,这才将目光落在她怀中的襁褓,“晗儿,把彘儿抱给娘看看。”
青晗望着娘眼中的渴望,这才想起自弟弟降生,娘亲尚未见过弟弟。
她忙换了个姿势,将弟弟的小脸正向自己的娘亲。
简氏因为刀口问题,无法起身,只能躺在床上侧首望着孩子。
小家伙出生不久,皮肤带着初生婴儿的潮红,五官也未完全展开,但在她看来,这就是世上最好看的宝贝。
“长得真好!”
这浓密的长睫,粉嫩嫩的小嘴巴都那么可爱。就连他小小一个打呵欠的动作,也足够她稀罕欢喜,怎么看都看不够。
这一刻,简氏只觉得什么苦啊痛的,仿佛全都消失了般,剩下的只是满足与感恩。
青逾明也凑个头过来,和妻女一同看着孩子,其乐融融。
……
因为简氏的骤然生产,而且还是难产,青家连年都没好好过。好在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弟弟平安降生,简氏也安然醒来。
青晗极为兴奋,手一挥,阖府上下一律奖俸半年,乐得众人个个喜气洋洋,走路带风。
“你很爱你的家人?”言旨感受着她如此明显的快乐,眼眸微翕,低声地问道。
“这是当然!”
青晗眉眼含笑,未多想地反问道:“谁会不爱自己的家人呢?”
听着她理所当然的语气,言旨深瞳之内似有波澜掀起,但须臾却又消弥平静。
青晗觑见他复杂的目光,这才想起自己的话说得不妥当。
风玲琅也不是善于掩饰的人,言语间难免露出马脚,青晗不蠢,自然能猜出二人并非真正的姐弟,对彼此的背景过往甚至都不了解。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视彼此为至亲。
青晗猜测过,也许是因为他们二人本身都无家,更无家人。
“言旨……”她目露歉意地望着他。
“嗯?”言旨目光清淡,回望着她。
青晗望着他平静淡然的目光,冲到喉咙口的安慰话蓦然又憋了回去。
骄傲如言旨,又何需他人同情宽慰?
“怎么了?”见她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不说话,言旨有些不自在,面上却尽量绷着。
望着他强装从容的样子,青晗遽然笑了,“言旨,以后你也当我的家人吧!”
“什么?”言旨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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