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母亲从外面给自己带回来一个兄弟,青逾明惊始料不及。
看着眼前陌生的青逸明父子俩,他错愕地望向顾氏,“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父亲的仅有的儿子吗,怎么突然之间有多出来一个?
见儿子一脸惊讶,顾氏蓦然叹了口气,说起了前程往事。
了解了事情的全部,青逾明这才明了,“原来是这样,我说小时娘总隔些日子就要出门,还每次都不肯带上孩儿呢。”
闻言,顾氏也是好笑,“你还好意思说呢。那时我好不容易等到你父亲出门,就想抓紧机会去看看逸明,偏生你闹脾气哭闹不休,真是磨人。”
想起自己小时候的缠人搅闹,青逾明面上一赧。
他转而走到青逸明跟前,一把抱住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手足,“兄长,欢迎回家。”
一句“兄长”,一句“欢迎回家”,一个温暖的怀抱,让一直强装镇定的青逸明顿时红了眼。
他是外来人,是闯入者,一路上他忐忑不定,矛盾不安。
他既向往认祖归宗,不在如无根柳絮四处飘零,但他也担心,担心进了青家大宅,迎接他的只有冷漠、鄙夷甚至是仇恨。
青逸明永远忘不了十岁生辰那日,他天未明就早早起身,换上自己最漂亮的衣裳,将母亲教给他的那些礼仪规矩记了又记背了又背,他满心期待,希望能在父亲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
他不奢求太多,只想要一个简单的拥抱足矣,但是等来的只是父亲的嫌恶与厌弃。
他多害怕这一次也是同样的结果,此刻看来,老天对自己还算不错。在父亲身上得不到的,他终于在自己兄弟身上得到了。
紧紧回抱着青逾明,青逸明激动不已。
“我……”他张着嘴想说什么,却突然发现自己不知该说些什么,只余浓浓的咽音还有高高低低的咳嗽声。
“不必说,一切尽在不言中。”青逾明能够理解他此刻的心澜起伏,忙安慰地轻拍对青逸明的背安慰道。
看着两兄弟亲密地抱在一起,顾氏也不由地湿润了眼眶。
青旸虽然似懂非懂,安静地待在一旁不敢打扰。青晗揽着他,鼻尖微酸。
良久,青逸明激动的心情才终于平复了不少,他拭去面上的泪水,“一时心绪难抑,失礼了。”
青逾明笑道:“嗳,自家人面前有何失礼不失礼的,兄长外道了。”
看着眼前大大的笑容,青逸明也跟着面染笑意,豁然开朗,“说的是呢。”
家人,无需过分客套讲究的身份,相信自己会慢慢适应的。
见青逸明明朗不少,青逾明又拉着青逸明说了不少话。
自小他便盼着能有个兄弟与自己一起玩闹,一起读书,一起成长,想不到愿望居然能有实现的一日,他的兴奋可以想象。
青逸明兴味地听着,不时发出几声压抑的低咳。
青逾明忍不住问了,“兄长,你这身子有些不太好呢。”
顾氏也担忧地道:“我看还是找个大夫瞧瞧吧,年纪轻轻就满脸病容怎么行?”
青逸明无所谓地道:“母亲,我看不必了吧。我这都是多年的老毛病了,没什么的。”
吃了这么些年的药,也未见有什么好转,还是不折腾了吧。
顾氏皱眉,“有病就得治,讳言忌医焉能好?”
“是,孩儿受教。”青逸明不敢反驳。
“这就对了,”顾氏满意地点点头,“今日天色晚了,明日咱把回春堂的李大夫请来给你细瞧瞧。”
她原本是想说请风玲琅的,但想起风玲琅说自己不精通内治调养,话到出口便转了。
“李大夫医术高明,肯定能将你这毛病治好的。”
青旸听了不由眼前一亮,“祖母,您说的是真的?”
见孩子双眸灿亮地看着自己,顾氏慈爱笑着,“当然是真的。李大夫行医数十年,本事最是了得。不说别人,祖母先前的病也是他治好的。
只要你爹乖乖听话,按时休息吃药,身体肯定也不康复的。旸儿可得记得帮祖母监督你爹爹才行,记住了吗?”
青旸立即点头如捣蒜,“旸儿记住了,旸儿一定好好监督爹爹,祖母放心!”
只要是能让父亲恢复健康,他做什么都愿意。
顾氏眼里的笑意更深,“好,那祖母就将这任务交给你了。”
“是!”
见孩子小小的脸上挂着郑重其事的可爱模样,致那个人不由笑了。
青逸明一颗心也是暖暖的,抱着自己的孩子对顾氏道:“孩儿多谢母亲关怀。”
顾氏摆摆手,“什么都毋需多想,安心养病!”
“孩儿明白。”
大家又亲亲热热地说了会儿话,这才各自散去。
青逾明亲自将青逸明父子送去已经安排下的小院,待确认一切都安排妥当,并无挂漏之后才离开。
青逸明送到院门口。
看着他显得比苍白无血色的面孔,青逾明忍不住试探问道:“兄长,您这次归家,怎地不见我嫂子啊?”
这个问题他疑惑了好久,总算找到机会问了。
见他问起,青逸明神色一顿。
瞧他目光有所变化,青逾明忙道:“我就是一时好奇,兄长要是不方便言说,不回答也没关系的。”
青逸明摇摇头,“没什么不方便言说的,你嫂子命苦,嫁给我这个穷病痨没过上几日后好日子,日熬夜熬,积劳成疾,早早就去了。”
他这话有大半是真的,杨秀儿嫁给他那些年,他确实没本事给她任何好日子过。所以最后她要抛夫弃子另寻出路,他也没拦着也不曾怨恨。
对她凶恶,也只是希望她彻底死了心,莫再来纠缠,省的给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怅然。
“对不住,兄长,我不该提起此事。”见挑起了他的伤心事,青逾明歉疚不已。
青逸明淡然笑着,“无碍,过了这么久了,有什么也早想通了,你不必觉得歉疚。”
话是这么说,但年轻夫妻就鸳鸯失伴,又哪是好受的?
青逾明忍不住想安慰几句。
瞧他似有话说,青逸明只是道:“不必想这么多,早些回去休息吧,天不早了。”
青逾明见他不想谈,便识趣不纠缠,“那我不打扰兄长休息,先走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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