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想的……真的，我没想到……”
齐氏浑身颤抖，泪水夺眶而出，顺着她的面颊不停地流，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差擦不尽也无力去擦。
她承受不住地将脸埋在手心，半晌，从掌心里流泻出破碎的话。
齐氏悔不当初，若是她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说什么都不会丢下自己的孩子！
见她哭得凄凉，青晗也不由眼框发热。
她取出自己的罗帕，递到对方的眼前，温和地道：“别哭了，事情都发生了，再追悔也无济于事。”
说到底，齐氏自己也是个苦命的女人。真心错付、所托非人，被最亲爱的人一再背叛，确实可悲。
当然，这里头有她自己的问题。但自己也只是个外人，严格说来并没什么资格指责于她，方才那样咄咄相逼、字字戳心其实有些越界了。
“你……？”齐氏看着对她释放善意的青晗，有些惊疑。
见她错愕，青晗将帕子塞进她手里，嘴角扯出一抹笑，“您纵有千般错，但毕竟是皎皎的亲生母，要是她知道我欺负她母亲，必会恼了我的。”
看着她面上自然流露出的疼爱与宠溺，齐氏不由更加自愧汗颜，“母亲？呵，我哪里配做皎皎的母亲？”
比起青家一家对女儿的疼爱付出，她有什么资格说话？
青晗秀眉微挑，“您不必如此，像您自己说的，血脉亲缘谁也取代不了。皎皎是您的女儿，您是皎皎的母亲，毋庸置疑。”
“谢谢你，青晗。”齐氏被她的话安慰到，脸上的悲色少了一些。
“不必客气，我也只是实话实说。”青晗淡淡地道，抬眸望进齐氏发红的双眼，“只是齐姑姑，皎皎，我还是不赞同您带走。”
齐氏不由祈求道：“我知道先前是我做得不够好，可是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全力补偿皎皎，我会把她带在身边，加倍地疼爱，加倍呵护，不会再给别人伤害她的机会……”
“将皎皎带在身边，带回司家？那我且问齐姑姑准备如何解释皎皎的身份？像在齐家一样说是远房亲戚的女儿吗？”
青晗轻笑，“没有那么多傻子！”
不说别的，就说母女俩眉宇间的那几分相似就足够惹人怀疑，何况现在司杰明显已经知道真相。
齐氏一怔，继续想办法，“我可以跟司杰坦白的……司家现在不行了，他不敢得罪齐家的……”
虽然她还未清楚司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司杰如今对自己处处容忍，就知道司家的情况糟糕。
“您以为还需要您坦白司杰才能知道事情真相吗？”青晗控制不住笑她的天真。
“你是说……？”齐氏错愕。
“从方才司杰的表现来看，只怕他早就对一切事情了燃于心了。隐而不发不过是为了获得更大的好处罢了。有这样一个心存算计的人在，齐姑姑如何做想我不清楚，但我肯定是不会放心将皎皎放在他眼皮底下长大的。”
听青晗话里别有所指，齐氏忍不住摇头，“不会的，司杰他不敢的，他还得求着齐家的。”
“天真！”
青晗不客气地道：“今日司杰可以为了利益暂时忍耐，来日他也能因为别的下黑手。要对付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对他来说实在再简单不过了，根本难以查出痕迹，防不胜防！
好，司杰怵于齐家的能耐不敢动皎皎半根汗毛，那其他人呢？据我所知，齐姑姑还有位十分刁钻霸道的婆母呢，她就能容皎皎这样一个‘污点’在司家进进出出？”
“这……”想起自己的婆母，齐氏顿时无话可说。
“再退一万步讲，就算司家上上下下都忍了，不敢拿皎皎如何，难道这样皎皎就能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得成长了吗？”
青晗深深地望着齐氏，摇头自答，“不可能的！从她回到您身边的那一刻，私生女、父不详这样的污名会跟她，蜚短流长指指点点得跟她一辈子，这样的她又如何快活得起来？”
齐氏咬着唇一言不发。
青晗说的话不中听，但是句句都是事实。
自己想要回女儿，根本不是她想得那么简单的事情。她甚至连个名誉的身份都不能给自己的女儿，还谈什么其他？
可是皎皎毕竟是自己的亲女，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这样与孩子断了牵连，她实在是做不到。
“齐姑姑，我想让您清楚一点。我说这么多，并不是为了跟您抢孩子。您是皎皎的生母，您若是想她离开，青家阻拦不了也无权阻拦。
只是皎皎渐渐开始晓事，她已经习惯了青家的生活，习惯了有祖母爹娘姐姐的疼爱与陪伴，您骤然将她带到一个全然陌生、隐忧重重的地方去真的合适吗？”
青晗叹息道：“您是皎皎的母亲，您也希望皎皎能够幸福不是吗？”
闻言，齐氏眸色微动，但就是一句话也不说。
看着陷入沉默的齐氏，青晗笑笑，“我先下去，齐姑姑一个人好好想想吧，我相信您会做出最明智的决定的。”
“……青晗，你说的那些话，我会好好考虑的，”齐氏望着她，许久才应道。
青晗颔首，转身出去，将空间留给齐氏一人。
……
“怎么样，你齐姑姑如何说的？”瞧见女儿回来，简氏急忙上前询问道。
回望着母亲殷切期待的目光，青晗无奈地轻轻摇头，“齐姑姑只是答应会好好考虑一下。”
“只是考虑啊？”听完女儿的话，简氏忍不住有些失望。
她知道自己这样想是有些自私，但是她还是希望齐氏能够将皎皎留在青家。一则皎皎在青家养了这么久，俨然已经是青家的一份子。二则齐氏自己的状况，也真的不适合抚养皎皎。
青晗展颜一笑，“娘，我相信齐姑姑会想通的，您放心好了。”
“希望如此。”简氏勉强笑应着。
“皎皎呢？”
见母亲面色还是放松不下来，青晗转移她的注意力问道。
“跟彘儿两个玩了一阵，这会儿两个小东西都睡着了。”
简氏一边说着，一边与女儿缓步走进内室。看着榻上两个孩子头靠头，盖着一床小被子一同入睡的可爱模样，她不由感慨道：“真希望可以一直这样，你们三个孩子可以永远留在娘的身边，不要分开。”
“会的。”青晗靠在母亲的怀里，异常坚定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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