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青逾明如今的水平,考举应该不成问题,因此自本届乡试开考,青家上上下下都翘首以盼,等待青逾明中举荣归的时刻。
可大家都未想到,等来的居然是青逾明再度落榜的消息。
青晗难以置信。
怎么会,先前齐师公不是说……
望着父亲此刻一脸晦涩的表情,她的话不敢说出口。
“相公……”
“逾明……”
一家人欲言又止,有心开解,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们真是怕啊,怕青逾明被打击到,又会跟先前落榜之后那样重蹈覆辙,一蹶不振。
见家人都一副想言不敢言的模样,青逾明强打精神笑着,“大家不必如此,不过是一次科举失利,算不得什么,先前我又不是没经历过。”
只是,前面那么多次的失利,加起来都没有这次的带给他的打击大。他自问已经倾尽全力,将这些年所积所学悉数用上,可如此还是落榜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相公。“简氏忍不住伸手拉住丈夫的,心疼他此刻的强颜欢笑。
瞧见妻子一脸担忧,青逾明笑着拍拍她的手,语气温和地道:“我没事。”
顾氏暗自叹气,问道:“如此,逾明接下来预备如何?是继续科举还是……”
“……科举就算了。”青逾明沉吟了下道。
时也命也,既然考了这么多次都考不上,看来命里注定自己没中举这个福分,继续折腾下去还是浪费光阴,还不如珍惜时间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那回来帮忙打理生意?”
“娘,生意的事情孩儿还是不参合了,孩儿不是这块料。”青逾明摇头。
他有自知之明,自己根本不善经营,胡乱插手只会越帮越忙。
“那逾明又是如何打算的?”青逸明禁不住问道。
青逾明笑道:“我想过了,我也算是读了几十年书,就这么荒废了确实可惜,不如就去兄长的私塾当个先生,教书育人。”
经过这些年的细心调养,青逸明的身子已经恢复了不少,眼下只要不过分操劳,基本上已经不会再犯病。
他不想就这么终日闲散无事,两年前在县城内开了间私塾,专门收容那些有心向学的寒门子弟,还算办得有声有色。
以青逾明的才学做个私塾先生当然不成问题,正巧自己私塾现在学生增多,确实也需要多几个教习。
青逸明有些意动,顾氏也觉得可行。
简氏则面露豫色,“相公,这样你不觉得屈才遗憾吗?”
她最清楚丈夫为考功名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就这么放弃了,她都替丈夫觉得怅惋。
青逾明笑笑,“没什么屈才遗憾的,道路千千万,考取功名入仕为官是一种,传道授业作育英才也是一种,能学以致用发挥所长就好。”
话是如此,但他眉宇间的失意微颓还是让人无法忽视。
众人在心底叹气。
青晗神色微凝。
……
“伯父落榜了?”
言旨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大吃一惊,“如何会这般,以伯父的学识莫说乡试,就是会试也不成问题的,如何会落榜?还是在考场上不小心犯了忌讳?”
可这不应该,青逾明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考举,不可能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若说怯场失常,也不大可能,三年磨砺,他是踌躇满志,志在一举,又怎会呢?
难不成这里头有什么猫腻?
青晗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现在爹整个人都是灰心丧意的,很多事情我都不敢多问。”
想起父亲彻底放弃时难过的表情,她就觉得不舒服。
青晗不是执着功名经仕之人,事实上她更赞同父亲后面说的那些话,道路千千万,不必执着于某一道。但是眼见父亲这些年为科考付出了那么多的汗水与努力,那样发奋却得不到半点回报,她这心里也跟着憋屈。
见不得她失望的样子,言旨安抚道:“先别多想,这事我派人查查便知。”
青晗迟疑,“会不会太麻烦,要不我还是请义父帮帮忙吧?”
科举之事牵连广大,不同寻常,她不想让言旨因这事惹上麻烦。
“不必了,长宁伯远在京城,路途那么远,你信件一来一回耗时太长,还是交给我办更快。”
明了她的担忧,言旨故意说笑道,“还是说青晗是信不过我,这才想要舍近求远?”
“胡说!”
青晗娇嗔地白了他一眼,“行啊,既然你这么自告奋勇,事情就交给你来办,一定给我查个清楚明白!”
“这些不用你交代,我自然会办好的。”
原本言旨还打算等青逾明得中归来乘着种众人就正式提亲呢,现在弄成这般计划也只能暂时搁下了。他当然要将事情查清,还自己一个交代了。
“嗯。”
青晗颔首,定眼望着眼前这张美若天人的脸,眸色微微变化,“言旨,即使是现在,有些事还是不能说与我知吗?”
他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似乎什么事都能解决,他到底是什么人?他说过会在适当的时候告诉自己,难道现在依然不是吗?
言旨眼睫微敛,神色有些复杂难懂,“……青晗很想知道?”
“想。”青晗毫不犹豫地点头。
他到底来自哪里,经历过何事,背负的什么,她统统都在意,统统想了解。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对方是她预备托付终身的男人。
言旨沉缄了下,半晌才下定决心道:“好,你想知我就告诉你。我其实……”
青晗快一步捂住嘴,“算了,不说这些了。”
望着言旨深若幽海的黑瞳,她骤然有种强烈的预感,他即将出口的话将会给自己带来强烈的冲击,绝对超乎自己的想象,或许还将颠覆现有的生活。
原谅她临时的退缩,她现在过得很好很满意,不想有任何改变,一点也不想。
“好,等你想听的时候我再告诉你。”言旨伸手抱住青晗,头埋在她的发间,暗自松了口气。
他其实也怕,怕心上人得知一切,会选择离他而去,那样的事情他只要想想都觉得可怕。
如是想着,言旨不由更收紧抱住青晗的手。
此时,身后猛然传来一声怒吼,“你们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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