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晗原以为他们多少会有些修整准备的时间,谁曾想宸王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心急,他们这边一入城,圣旨就到了。
他们被直接领进了宫。
马蹄声哒哒,敲击在青石路上,青晗的心也不由自主地乱跳着。
一想到自己即将入宫,见到那位传言中的宸王,她就不由地心下紧张。
她告诉自己不必过分在意,宸王确实是言旨的父亲,但也仅限如此。
她需要在意的,只有言旨。
只是即便如此想,她还是不由地坐立难安。
青晗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言旨,却见他眸色深深,表情沉讳的样子。
“我是不是错了?”她不由自主地低喃。
“什么?”言旨感觉到她的目光,回眸看她。
青晗垂眸看着自己的手,神色微黯,“我明知你不想入京,我还……我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言旨闻言,露出一笑,“你不说,咱们也免不了来这里,其实只是早晚多么问题。”
知道他还活着,那人不可能放弃。还有其他人,为了永绝后患也不会放过他的,他们想继续在清原过自己的安定日子其实早就不可能。
青晗叹气,“至少那样不是我逼你做这样的决定。”
“你没有逼我,一切都是我自己决定的。”
言旨习惯性地想揉她的发,不过看她为了入宫特意盛装装扮的样子,他又生生地忍住了,转而牵她的手,“别想太多,那些都没意义。”
“好。”青晗眨眨眼,明白他说的对。
马车一路平稳地往前走。
及至宫门口,马车稳稳地停下。
言旨侧首看着青晗,“到了。”
青晗深吸了一口气,“嗯。”
“担心,一切有我。”言旨紧了紧她的手,温声安抚道。
感受到自掌心传来的他的温暖,青晗心里不由一暖,眼儿微弯,“我知道。”
一直都知道。
“走吧。”
“……好。”
言旨牵着她,在宫奴的带领下,一步步地走进那道森森的宫门。
……
宸王曾无数次设想过跟自己跟儿子重逢的场景,有相看泪眼的,有互指怒骂的,只没想过是哦平静。
是的,平静。
平波不惊,不起半点波澜。
他看着底下态度谦恭,神色疏冷的言旨,心底感觉一阵悲凉。
他们明明是嫡亲的父子,最后却连陌生人都不如。
那句“诣儿,是父王对不起你,父王想你”堵在喉咙口,怎么也无法说出来,最后只化做一句生硬的“平身吧”。
“谢王爷!”言旨一板一眼地道,扶着青晗共同起身。
王爷?多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称呼啊。
宸王眸色一黯,沉默着。
言旨和青晗也没说什么,气氛很是沉凝。
半晌,宸王像是终于找到话题,开口问道:“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其实关于他的一切,他早就调查的一清二楚,问只不过是听儿子自己说罢了。
言旨冷淡回道:“托王爷的福,一切安好。”
简简单单几个字就将他打发了。
宸王叹气,转而看向儿子身旁的美貌女子,“你就是青氏?”
问完他就反应过来这是句废话,能被儿子小心翼翼护着的,除了那个名叫青晗的女子还能是谁?
被点名的青晗颔首,小心应着。
宸王仔细端详着青晗,饶是自以为见过天下美女无数的他也不得不在心中赞一声,这女子确实是若出水芙蓉,端丽艳冠。
跟难得的是她虽看上去弱质纤纤,韧性智计手腕全都不输于男子,也难怪他这磨得冷心冷肺的儿子会如此钟情于她。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出身差了点。
再是名门之后,那也是前朝的事情,一个小小商女,小官之女实在太低了,朝中肯定会有议论的。
好在这青氏自己倒也争气,这么快就有了身孕,所谓母凭子贵,看在皇嗣的份上,应该能让那些人闭嘴。
想到自己很快也能有孙子,宸王原本黯然的心情一下又变得没那么低落,看向青晗的目光也收起了几分严肃与探究,“听下面人说,你眼下是双身子,一路舟车劳顿,定是辛劳得很。”
青晗未想到看起来沉肃严厉的宸王态度居然会如此温和,正受宠若惊,但他下面的一句话就犹如一桶冷水泼在自己的头上。
宸王说:“回去之后好好修养,安心养胎。等孩子生下来,若为男儿,本王下旨册封你为诣儿的世子妃。”
也就说她现在只能是妾身不明的身份了,一切还要等到她生产之后再做定夺。届时,若她能一索得男,便为世子妃,若是生女,怕就什么都不是。
青晗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屈辱感。
虽然她一早预料到宸王会看低自己,但是等真的听到她的话,她还是觉得怒上心头。
“荒谬!”
言旨更是立即爆发,“青晗我明媒正娶,三媒六聘过的门,她就是我的妻。我若为世子,世子妃的名分便是是她理所应得,哪有什么生不生男儿限制!”
宸王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让步,好意却未被领会,他也有些恼,忍不住喝道:“三媒六聘过的门,你说的是哪个门?宸王府的大门她进去过吗?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娶这个女人,问过本王这个做父亲了的吗?
既然没有父母之命,便不成婚姻。本王看在你们已成事实,已经退让一步,许她生下男丁便封为世子妃。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言旨紧紧抿着唇,“如果你非要这么说,那我拒绝当这个劳什子世子爷。”
“皇甫诣!”
宸王腾地从位置上站起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现在是要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切吗?”
别人都是争着抢着想要,他可倒好,都送上门来的东西,居然还要往外推?就为了一个女人?
言旨毫不在意,“是又如何?”
“混账!”
宸王气怒难遏,大发雷霆。
“王爷息怒!”
一屋子宫女太监被吓得瑟瑟发抖,扑通几声全部跪在地上。
言旨揽过青晗,满脸的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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