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丧礼之后,元帝的梓宫一路护送进了皇陵。
当看见陵寝被彻底封闭起来之后,众人才算狠松一口气。
终于不用再折腾了。
青晗也以为自己可以就此清省了,谁知道她的苦日子才刚刚到来。
在好吃好睡安然几个月后,她再度发生了害喜症状,情况比之前在船上那次更加严重。
至少那次青晗还能靠着祖母的偏方得以缓解,这次却什么都不管用了。
一开始她是没胃口,什么都吃不下。后来则是开始吐,吃什么吐什么。最后就更严重了,哪怕什么东西也不吃,也照样吐,从每日两三次到每日七八次、十几次不等。
情况一日比一日严重,不到十日光景,青晗已迅速消瘦下来。
先前好不容易养起的肉,这会再瞧不见半分,整个人看来起来虚弱无力,憔悴得厉害。
看着这样的她,言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忍不住心疼又烦躁,“怎么会吐的这般严重?不是说出了三月胎相稳固之后就不会害喜了,现在都满四月了,怎么也会?”
“每个妇人身体状况都不一样,有些孕初害喜,有些孕中或者孕晚期,也是正常。”青晗累极地靠在他怀里,声音沙哑地解释道。
眼下她腹中空无一物,基本上吐出来都是酸水,灼伤了她的喉咙,声音也跟着变哑。
言旨忙吩咐宫女准备温润的蜜水给她润嗓子。
青晗一听不由摇头,“还是算了,我现在嘴里一沾东西就吐,我不想喝。”
见她这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言旨不由更加郁闷生气,“宫里这么多太医也是个个没用,枉称什么名家圣手,连个小小的孕吐都治不好!孤真恨不得将这些没用的东西拖下去全砍了。”
他真是气急了,连自称都变了。
青晗开解道:“孕吐不是病,本就不是太医所长,就算你杀了他们也无济于事。”
还平白落下一个残忍暴戾的名声。
言旨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就是一时气狠罢了。
他不禁想起专治妇人之症的风玲琅,“要是风玲琅在这儿就好了,兴许她会有办法。”
听见他提起风玲琅,青晗也不由想念,“说起来,玲琅姐不是说跟袁夫子很快就会进京与我们汇合吗,怎么这会儿了都还没消息?”
说着,她忍不住有些担忧,“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言旨也拢了下眉,“应该没事儿的,你不必担心。派回清原的人也差不多有消息回来了,到时候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青晗想想也有道理。
她正要说什么,却骤然感觉一阵异物上涌,她忙一把推开丈夫,趴下身子又开始干呕。
见状,早有宫女拿过痰盂为她接着。
言旨也忙从背后抱她,轻柔地帮她顺气拍背。
半晌,青晗才止了吐。
言旨忙拿了水让她漱口,再用细软的丝帕轻轻为她擦拭嘴角,“好些了吗?”
青晗重新倒在他的怀里,眼角噙着泪苦笑着脸道:“来世我决不做女子,这生育之苦实在太苦了。”
言旨顺着哄她,“好,你不做女子我做,这苦我来吃。”
青晗在脑海里闪过他变为妇人大肚便便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
见她终于露出笑容,言旨心下才小松了口气。
青晗抬眸看他,“旨,我没事的。你有正事就尽管去吧,我这里还有这么多人照顾着,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眼下新帝虽未登基,但每日的国家大事还是需要处理,言旨身为皇长子,也得帮手处理政务应对文武百官。
他本就劳累了,还每天为自己忧心操劳,东宫勤政殿两头来回跑,青晗看着都觉得心疼。
“你的状况总不见好,我又如何安得下心?”
言旨抱着她,忍不住叹气,“等将来孩子出生了,我第一件要做的就是狠揍他一顿!”
看把他娘折腾的!
青晗听了不乐意了,护犊子地道:“不行不让!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可不是给你打的!”
言旨失笑,“我这不是为你出气吗?”
“那也不行!”
言旨笑着,不与她争。
这时,一个宫女将滋养的补药送上来了。
这些都是太医院特意开的,补养她因为害喜变得过分虚弱的身体。
青晗瞧见那黑乎乎的东西,忍不住又一阵恶心,但是一想到腹中的孩子,她又强自忍住了。
她可以不吃,孩子却不行。
所以当言旨小心地补药送到她嘴边时,她还是自觉地张嘴。
见她总算能吃下点东西了,言旨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青晗忽然面色一变,抱着痰盂又开始呕吐。
她吐完又不住难过,“我明明很想吃下去的,很努力忍着不要吐了,为什么还是不行?”
言旨听见她委屈的说话,一颗心揪得生疼,只能不住安慰她,安抚她的情绪。
……
等将青晗哄睡着了,言旨才往勤政殿赶去,在路上却意外撞见太医院院正孙和。
看孙和的样子,他知道对方特意在这儿等着自己的。
言旨不由凝眸。
因为青晗现在的状况总不见好,他已经为此发了不少次脾气。这些太医现在见了他恨不得绕路走,怎么会主动求见?
他心底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看见言旨走近,孙和连忙行礼,“微臣孙和参见大皇子!”
“起来吧。”
言旨双手背在身后,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孙院正等在此处,可是又何要事禀报?”
孙和起身,看了眼紧跟在言旨身后的侍卫宫奴,一脸正色地道:“殿下,微臣斗胆,请殿下屏退左右,微臣有要事禀告。”
言旨眉头拧着更加厉害,沉吟了下,挥手让左右散开。
众人连忙退下。
言旨睨着孙和,“现在可以说了吧?”
孙河恭敬地道:“殿下,微臣今日来,是有关于皇子妃娘娘的胎相更殿下是禀明。”
言旨神色一凛,“皇子妃的胎相如何了?”
孙和瞧了眼退开的众人,忍不住还是压低了声音道:“殿下,微臣在给皇子妃娘娘诊脉时,发现娘娘脉象大大有别其他孕妇人,只怕……”
说到这里,他顿时变得吞吞吐吐。
“只怕什么?”言旨口气已彻底变寒。
孙和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忙道:“只怕娘娘腹中怀的,乃是双胎!”
闻言,言旨一颗心倏地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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