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惨叫声,出自蛮人战士之口。
从卫家小院的方向,往那边看,视线略有遮挡,已经看不清晰。
“怎么回事?”
“好像是那群蛮子,踩中了什么东西……”
卫明煊从前楼的梯子爬上去,多看了两眼后说:“是老鼠夹,有人在路上放了好多老鼠夹,那群蛮子踩中了好几个!”
紧随那一声惨叫,还有几道从其他方向传来的破空的箭声。
别忘了,城南生活的虽都是普通百姓,却也有很大一部分人家中有人参军,或是在城防卫任职。家中有着几样武器,也并非怪事。
何况北关这边偏僻苦寒,除了粮食以外,天冷之后少有荤腥和蔬菜。不少人家都会赶在初秋天还未完全冷下,林子还未冻上的时候,进入山林挖野菜、采野果,顺便赶在林间的动物冬眠前,碰碰运气狩猎一番。
城南这边会箭术的人不在少数,普通人的力道未必有多大。
但经常狩猎,准头还是有的,尤其是对于正在移动的目标。
卫家射出的箭矢,就像是给大家打了个样子。先前踌躇不知该不该出手的人家,也纷纷加入进来。
南城的百姓何止上千?
而这自南城门进入城中的蛮子,只有区区百人!
只要他们能将其消耗掉部分,剩下的,便更加不足为惧!
定能坚持到城防卫或驻北军施以援手。
北蛮战士哪怕个个身手不凡,面对从四面八方射过来,毫无征兆、毫无规律的箭矢,也做不到完全躲开。
每十支里,至少有三四支射中了人。
哪怕力道远不足致命,也许有为他们身上添上不少新伤,消耗掉他们的战斗实力。
“母亲,小心些,有几个人往景平巷来了!”
作为最早出手的卫家,自然必不可免,落入蛮人的视线。统共六名蛮人,手持弯刀朝这里奔来。
“做好准备,尽量将其毙命,不必留活口。”
高氏提醒众人。
卫家本就在靠近巷子口的位置,前面只有两户人家。
先前城中有花香飘荡的时候,高氏便让人去提醒过巷子里的邻居,今夜有可能会出事。
那两家都是,家中有男人在驻北军参军,家中除了女眷就是老人孩子,还有没成年的男丁。
巷子口太危险,那两家又没有什么可藏身的密室,家中的老人与孩子早就在半夜的时候,转移到了巷尾的白家当中。
整条巷子,也就位于最深处的白家小院最安全。
毕竟蛮人不一定有耐心搜到巷子最深处。
此时那两个院子里,也就只留下寥寥几人。
从城门正对着的主街,绕到景平巷这一侧,卫家房顶上的玄机便暴露无遗,这也是高氏刻意没有让人遮掩的缘故。
只见那几名北蛮战士直奔巷子里而来。
“放箭!”高氏一声令下。
好几道箭矢飞了出去。还有一道又准又狠,并非出自卫家人之手,而是出自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卫家屋顶上的影十七。
这根箭直接刺中了跑在最前那名蛮人战士的大腿。
只见那蛮子踉跄一下,向前倒去。
不待余下五人做出反应,一锅热油顺着旁边小院的墙头泼下。
连同倒在地上那位,有三个蛮子都躲避不及,被油泼中。
“噼里啪啦”,皮开肉绽的声音响起。
哪怕还隔着一小段距离,似乎都闻到了热油泼在皮肉上的焦香味儿。
院墙里的人一刻也不敢耽搁,顺着墙头直接将手里的铁锅和铲子扔下,转身便跳下梯子往屋里头跑。
大雍百姓竟敢如此反抗。
蛮人战士惊怒不已,还有行动力的几人,举起大刀便要砍向旁边的院门。
卫家人怎么可能放任他们冲入前两个院子?
那院里只剩下两名中年妇人,和她们尚未成年的儿子。
泼出那锅热油,已经是他们极尽全力所为。若让蛮人闯入院中,他们的性命只怕要交代在这里。
不用高氏提醒,卫家人已经冲出院子动手。
六名蛮人战士,此时还能如常行动的,也就仅仅剩下三个。刘铨、董大各自对上一个,穗禾见两人吃力,也举着一把硕大的石斧加入战局,藏身墙头的影十七飞身而下,对上剩下的那个蛮人战士。
巷子里顿时打得不可开交。
混乱之中,先前被箭射中了大腿,又被热油泼到后背的蛮人战士,悄悄动了身子。
抓起放在脚踝旁的匕首,一个翻身便来到穗禾身后。
“小心!”卫明煊手上功夫,学得远不及他人。
这时却也顾不上那么多,挥起长剑,便砍向那蛮人战士的后背。
蛮人战士的速度比他更快,没有受伤的那条腿向后一点,一个转身,原本砍向穗禾的大刀,便已到了卫明煊的眼前。
就在这时,一道剑锋迎面抵上弯刀。
哪怕剑身被那弯刀砍来,巨大的力道震了三颤,握剑的人依旧死死抓住,没让弯刀前移半分。
卫明煊赶忙抓住这个时机,将手中的长剑挥出,刺中蛮人战士的手臂。
那蛮人战士本就多处受伤,吃痛之下,手中弯刀“哐当”一声便落在了地上。
失去弯刀抵挡,剑锋挥动,不但一丝犹豫地砍中蛮人战士的脖子。
连砍两刀,不给蛮人战士丝毫再还手的机会,便将他的项上人头挪了家。
“呼……”
看着倒在眼前的蛮人尸体,卫明煊长舒一口气。
刚刚差一点点,他可就要成了蛮人战士的刀下亡魂!
幸亏……
卫明煊看向身旁一袭灰色武服,将头发高高束起的白四姑娘,目露感激。
被这感激目光注视着的人,却是紧了紧手中长剑,挑眉说道:“别傻愣着,快把地上那两个蛮子脑袋也给砍了!”
只有彻底失去行动力的人,才没有威胁。
北蛮人的身体素质,大家早就有所耳闻。
只有将脑袋与脖子分家,死的不能再死,才能彻底让人放下心来。
片刻,巷子里多了六具无头尸体,和六颗圆滚滚的脑袋。
巷子外,也有将近一半闯入城中的蛮人战士,折损在热血英勇的北地百姓手中。
与此同时,卫云岚已经来到北城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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