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重新认识
别墅门前，停着两辆车，一辆宾利，一辆宝马。
杨飞看了一眼立刻明白了，一品装饰的人也在，只是不知道是设计师还是老王本人。
设计师的可能性更大，如果是老王本人，停在宾利旁边的不应该是宝马，而是那辆租赁的奔驰S500L。
停好车，整理了一下衣服，杨飞准备进去，却被谢美婷拦了下来。
她此时看杨飞的神色跟前几天相比，明显不一样了，那种溢于言表的轻蔑已经看不到了。
“你，打算就这么直接进去？”
谢美婷婷婷袅袅地走到跟前，“不知道你昨晚干嘛了，脸上全是油腻，黑眼圈也吊得厉害，你今天代表的可是我们易家装饰。”
说着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把杨飞的衣领翻了翻，褶皱卷起的折角捋了捋。
杨飞奇怪的看着谢美婷，这个女人，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挺细心的，翻领子的时候指间有淡淡的清香，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香水，味道还挺好闻的。
“好了，我们进去吧。”杨飞正要转身。
却被谢美婷给拉住了。
“不是说你满脸油腻，还挂着黑眼圈么？”
“那不然呢，我现在也不可能找个地方洗澡补一觉吧。”
谢美婷没再说什么，而是翻着白色的肩包，取出一张湿巾，替杨飞擦拭着脸上的油腻。
通宵的人，油脂分泌增多，第二天，会满面油光的。
杨飞感觉挺别扭的，平常对自己凶巴巴没个好脸色看的谢美婷，怎么突然间变性子了？
“要不，我自己来吧。”
他伸手去拿湿巾，谢美婷不同意，缩了下手，结果一把抓在了谢美婷光滑的手上。
谢美婷瞪了他一眼，只说道：“你们男的粗心大意，还是让我来吧。”
杨飞缩回手，闭上眼前，感受着湿巾传递到脸上的清凉，真的像在洗脸一样，洗祛了通宵后的疲乏，立刻让他的精神恢复了些许。
擦完脸，谢美婷又从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小罐，里面装着乳白色的粘稠物体。
谢美婷拧开盖子，手指沾了一些，点在了杨飞的脸上。
“这又是什么？”
谢美婷眨着又长又翘的睫毛，白了他一眼，“遮瑕霜，你女朋友没用过吗？”
杨飞摇摇头，“没有。”
简单的回答了两个字，谢美婷没听明白，到底说的是女朋友没有用过，还是没有女朋友。
她也不知道，怎么会纠结这种小问题，就突然间产生了兴趣，可偏偏杨飞说的不明不白的。
帮杨飞把遮瑕霜抹匀，谢美婷拿出包里的小镜子，“看看。”
杨飞照了照，确实精神多了，黑眼圈包括皮肤上的瑕疵全被遮住了，肤色也亮了起来，加上刚才‘洗’了脸，恢复了些精神，看着神采奕奕的。
竖起大拇指，“佩服。”
“你怎么会带着这些东西的？”
“白天上班，晚上加班，有时候还要跑工地，不准备补妆的工具，怎么见人啊，唉，说了你也不懂。”
杨飞点头，学到了。
身边能有这样一个精致的花瓶，好像还是有点作用的。
难怪高明远会让谢美婷当经理了。
王风华老实地站在一边，看着谢美婷细心的动作，心里泛酸，为什么杨飞的女人缘可以这么好？
连平时凶巴巴的谢经理，都变得温柔了。
别墅的大门打开着，进门后一个人影都没看到，但隐约能听到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是从二楼传来的。
毛坯别墅，内部出了基本的建筑结构什么都没有，即便在三楼的房间说话，站在一楼也能听到一点声音。
“邱总。”
谢美婷对着空荡荡的别墅叫了一声。
不一会，邱少平从二楼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跟他一起现身的，还有一品装饰的设计师及设计师助理。
“这位是我们易家身兼设计总监的杨经理。”
谢经理介绍杨飞的时候，有意往他身边靠了靠，并且让出半步。
肢体和眼神都透着对杨飞的尊敬。
看似不经意的细节，都在不断向邱少平传达着信息，杨飞才是今天的主角。
邱少平梳着背头，穿着中山装，颇有些儒雅的味道，他看了杨飞一眼，吃惊于对方的年纪，平淡说着：“谢经理，你好。”
早上接高明远电话的时候，他还有所期待。
经理兼设计总监，多么响亮的名头啊，他还以为是高明远从哪里请来的老资历，起码有个四十岁吧，没想到居然只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
他第一反应就是被忽悠了，对那份所谓方案的期待瞬间丧失，还能礼貌问好，已经是良好修养的体现。
一品装饰的设计师和助理站在一边，也打量着杨飞，第一眼就觉得眼熟，仔细一回忆，这不是前段时间被人大闹公司，丢了项目的那个家伙么？
怎么今天摇身一变，成了经理兼设计总监？
两人站在一旁没说话，等着看易家装饰到底想干什么。
邱少平下楼后和谢经理握手，侧目看了眼杨飞，没有更多的表示。
谢美婷看出了些端倪，掩藏着尴尬，笑着继续说道：“电话里提到的方案是我们设计总监根据您的喜好而为您量身定做的，我今天只是总监的秘书。”
谢美婷在面对大客户时表现的十分得体，主次地位分的很清楚，事实上她所能做好的也只是这些，能不能挽回邱少平，关键还在于杨飞的表现。
杨飞还算争气，受到轻视的时候，没有急着介绍自己强调存在感，而是由秘书来介绍，虚构的高大上身份，至少是立住了。
怎么面对邱少平，杨飞在脑海里演练过无数次，对照着镜子也演练过不下百次，临场发挥，倒也沉得住气。
“邱总是我们易家的老朋友了，我作为经理兼设计总监却没有见上一面，觉得挺遗憾的，这次专程过来，就是想和邱总聊聊我对于您别墅的一些想法和理解，我做事向来实事求是，凭空谈不成事，所以是带着方案以及效果图来的。”
杨飞使了个眼色，谢美婷会意，将事先准备的公文包递了过来，里面装了满满一包打印出来的设计图纸。
谢美婷保持着优雅的笑容，一颗忐忑的心平复不少。
杨飞这番话，说得有水平啊……
先是以朋友的身份套近乎，消减彼此的陌生感，再以遗憾的情绪来体现对邱少平的重视以及尊重，最后再亮出满满一包设计图纸，诚意满满。
换做是谁，都会先尝试着聊聊看的。
邱少平一直观察着杨飞的谈吐、行为，确实有模有样，并且拿出了诚意……谢美婷也挺有秘书的样子。
“杨经理，你好。”
邱少平和杨飞握手。
直到这时，他才算承认了杨飞这个经理兼设计总监的身份。
杨飞没急着给邱少平谈设计聊方案，装修设计也是一门生意，而生意就该在像样的场合来谈。
在一座毛坯别墅里，大家都站着谈？
如果真是这样，他忙活了一个星期的成果，就等于白做了。
“这时候也到饭点了，听说邱总喜好湘、粤菜系，我特地在‘香悦居’（湘粤居）订了位，咱们不如移步雅间，一边吃一边聊。”
接着，他又对王风华交代道：“一会邱总坐我的车过去，你去坐谢经理的M8。”
伸手掏出车钥匙的同时，顺便伸手指了指别墅外停的两辆豪车。
一辆粉红色宝马M8，一辆劳斯莱斯魅影。
他这个动作其实是故意做给邱少平看的。
果然，邱总顺着杨飞指的方向，看到了门外驻停的两辆豪车，也看到了他手里的劳斯莱斯独特的车钥匙，看杨飞的眼神第二次发生了变化。
当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还不了解的时候，这些外在的‘硬件’对第一印象，能起到关键作用。
至少现在，邱少平在看到杨飞的豪车后，不管他做的方案满不满意，这顿饭定然是免不了了。
这时候，默默站在一边的一品装饰设计师和他的助理就很尴尬了。
人家易家请邱总吃饭谈方案，他们反倒被晾在一边了。
设计行业，竞争对手也算半个仇家，不可能让他们一起听方案。
邱总懂门道，对一品的设计师说：“蒋奇，今天先这样，你们先回去，回头我给你电话。”
蒋奇一听，这哪成啊？
他们今天过来，就是讨论一些细节，对邱总的喜好忌讳做更深入的了解。
结果易家装饰的人来了，立马被邱总下了‘逐客令’，回去在王总那实在没法交代。
蒋奇是个年轻设计师，还不到三十岁，心直口快，看见别墅外面停的豪车，第一反应门外两辆豪车都是租来的，就像王尚强一样。
“邱总，您可别被他们骗了，易家装饰的总经理不过开奔驰E，一个年轻的经理兼总监，开的车怎么可能比老总更好？”
蒋奇又望向杨飞等人，调侃了一句：“为了约邱总吃饭，专门跑去租两辆豪车，易家装饰还挺舍得的嘛。”
“车是租的？”邱少平愣了一下，蒋奇这番话倒是提醒了他，以杨飞的资历和年纪看，租豪车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杨经理，我听说租赁车大多都是事故车，要不还是算了吧。”一听是租赁车，邱少平立刻改了口。
租车谈生意，就好比在身份上弄虚作假，而邱少平这种生意人，最厌恶的恰恰是别人在他面前弄虚作假。
谢经理脸色当即就变了，她其实也怀疑车是杨飞自己花钱租的，见被人‘拆穿’，立马就心虚了。
她脑子里想的，是要不要撕破脸，揭露王尚强上次开的那辆S500就是租的。
杨飞看她脸色不对，轻拍了一下柔软的肩膀，示意她别乱说话。
笑了笑，既没反驳也没回击，径直朝门外走去。
大家都不清楚杨飞要干什么，只见他出了门，直接上了车。
“他不会是觉得被拆穿了太丢人，准备一个人跑路吧？”蒋奇吐槽了一句。
但很快，杨飞又从车里出来了，手上多了个深蓝色小本。
他来到邱总面前，一边笑着一边开玩笑道：“邱总，这可是我私人信息，不是挚爱亲朋我可不给看啊。”
杨飞拿的就是他的机动车行驶证，汽车型号、牌号以及个人信息都很详细。
邱总打开看了一眼，当即也笑了起来，“杨总可真是个幽默的人，你这朋友必须交，走走走，今天这顿饭必须我请！”
他的态度比崩盘的股票曲线还要陡峭，一开始不打招呼不理人，后面称呼杨经理，现在直接改口成了杨总……
谢美婷站在那有些发愣，那辆劳斯莱斯，真是杨飞的？
这下变成一品装饰的蒋奇尴尬了，惨遭打脸后，让邱总一度陷入尴尬之中，后面是被他冷着脸给撵走的。
坐在车里，邱少平出于好奇，问道：“杨总，年轻人不都爱法拉利大牛这种超跑么，你怎么会想到买辆劳斯莱斯？”
杨飞继续着他的幽默：“我这体型上下车估计还得请个助手。”随即又补充了句：“劳斯莱斯气场更沉稳一些。”
邱少平又问：“如果是选择沉稳，为什么不买幻影呢？”
杨飞意味深长道：“我可不想去哪都被人当成是司机……”
“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哈。”
“杨总这块手表挺别致啊，黑色的星空，充满了神秘与未知，什么来头？”
“百达翡丽，星空苍穹图。”
邱少平用手机查了查。
“……”
这种熟络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了饭桌上，由于看过行驶证，知道杨飞是真正的劳斯莱斯车主，而且还戴了一块名表后，态度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虽然车好表好未必真就比他有钱，但绝对够资格让他请这顿饭。
而且，邱少平切实感受到了杨飞的满满诚意，设计方案也好，精心选择的‘香悦居’也好。
在看设计方案时，更是被惊喜到了。
客厅效果图上，那副大气磅礴的山水大理石，又准又稳地扎在了他的心头，让他好半天都挪不开眼。
“听闻邱总喜爱姜雄才大师画作，特地挑选意境相似的山水大理石作为背景。”
邱少平连连点头称好，“杨总真是有心了。”
然后，其他空间的效果图也一一给邱少平看了，还让身为助理的王风华就细节进行了讲解说明。
王风华设计能力出色，但沟通能力缺乏，杨飞这样做也是有意锻炼他的能力。
每当王风华表述不清的时候，杨飞都会及时补充，对此，王风华心中很是感激，后面反而越讲越流畅了。
谢美婷则是开心的当个花瓶，偶尔穿插几句客套话，她存在的作用，就是把邱少平哄高兴。
了解完方案后，邱少平说：“杨总的设计能力确实出众，易家也确实是用心了，但是……”
他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但是一品装饰那边带我去过工地，看过真实案例和施工工艺，你们的方案做得很棒，效果图也很漂亮，但装修出来到底是不是和效果图一个效果，这就……”
谢美婷反应很快，以茶代酒敬了邱少平一杯，“邱总放心，我们公司也算是老牌公司了，大大小小的装修设计都做过，施工这一块，绝对靠得住。”
她又举例了几个高明远曾经做过的项目，可惜最大的别墅项目，也才不到500平，缺乏说服力。
谢美婷也没办法，这些‘大项目’都是高明远亲自做，杨飞根本没接触过，如果她不主动提，只怕杨飞会接不住话，那前面的努力积攒的好印象，也就前功尽弃了。
“还有更大一些的项目吗？最好是700平米以上的案例，如果能带我去工地看看就更好了，毕竟我是要自己住的，以后也会在家里接待贵客，不得不谨慎一些。”
谢美婷僵在那里，接不上话了，她已经把她知道的全说了。
关键邱少平还想去施工现场看看工艺，她上哪去找一个优质的施工现场给他看？
杨飞这时候轻松的笑了起来，一句话就化解了谢美婷的尴尬，“公司里有些项目，谢秘书并不清楚，等吃完饭，我带邱总去看个大项目。”
谢美婷眨动着美眸，疑惑的看着杨飞，这家伙到底准备了多少手底牌？
成套设计图纸，成品效果图，豪车，订符合邱少平口味的酒楼包间，居然还有现成的工地？
一顿饭吃完，接着上厕所的工夫，杨飞给黄尧打了电话。
接着直接驱车，载着邱少平去了九州神府。
江山风华是东陵面积最大的别墅区，而九州神府却是东陵最豪华的别墅区。
这里充斥着大量的花园泳池别墅，别墅总体面积1000平米起步。
在一栋正在装修中的别墅门前停下车，一行人走入了别墅。
黄尧在大门口恭候多时了，等了将近一个星期，总算见到了杨飞口中的大客户。
“杨总，来看工地啊，这位是？”黄尧出事圆滑，演起戏来自然的很。
“这位是邱总，我带他来看看我们的工地，看看我们的施工工艺。”杨飞熟练地给黄尧撒了一支烟，“你带邱总四处看看，邱总有什么不明白的，你给他讲解讲解。”
黄尧眨了下眼，“好嘞，杨总。邱总，这边请……”
黄尧带着邱少平在偌大的别墅里参观着，施工工人被打了招呼，全力配合着黄尧这位‘工头’。
邱总看了这套1140平豪宅的施工后，赞不绝口，“真气派，这工艺，比一品装饰做得精细啊！”
黄尧笑道：“杨总的项目我们做得多，比这更大的项目都有，只是那边竣工了，不好带您去看，所以先在这边将就着看看。”
他这人八面玲珑，几套组合拳下来，邱总已经服服帖帖了。
谢美婷来到杨飞身边，用一种别样的眼神打量着他：“我是不是应该重新跟你认识一下？杨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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