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不要随便欠人情
电话那头，谢芸兴奋地握拳挥舞了下，等回复的这段时间充满忐忑，心想难道王风华的劝说没有效果？
当时心里暗骂：这男人也太没用了，一点忙都帮不上。
紧接着开始心疼昨晚那顿牛排大餐，早知道就该让他付钱！
此时，接到杨飞电话，她赶忙拿出该有的尊敬态度，“杨总，请稍等，一会我将地址发送给您。”
杨飞语气平淡的说了句：“晚上风华跟我一起来。”
“好的，明白。”
挂了电话，谢芸脑子里产生的第一个想法：2000块没白花。
第二个想法：杨飞居然这么器重王风华那傻小子，以后一定要多加利用这一点。
双手紧紧交叉握在一起，满心欢喜。
合作协议一旦顺利签下，底薪加提成，收入这块能增长一大截上去。
她连后续收入提升以后，怎么开销都想好了，买一台20万以上的小轿车，把衣服、包包、高跟鞋、首饰、护肤全部升级。
要将每一分钱都精致地花在自己身上，再利用休假期出门旅游，最好能与某位土豪来一场怦然心动的偶遇……从此过上富太太的生活。
谢芸打电话给‘表姐’张雅鹿，表示今晚需要她帮自己打帮腔。
“今天晚上见的是位大客户，打扮得精致一些，明白吗？”
她想得很简单，只要能博得好感，就能提升签约概率，而博得好感的捷径，就是外貌吸引。
张雅鹿在讨价还价道：“合作协议能谈成了，我有什么好处？”
谢芸想也不想：“谈成了，就去酒吧庆祝，我请客！”
两个女人同时笑了起来，似乎签下合作协议，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交代完公司的事情，杨飞带上王风华离开公司。
想着今晚要喝酒，便没有开车，拦了辆出租车，往约定的地点而去。
出租车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留着半厘米左右的黑色胡子，车上放着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情感歌曲。
见杨飞和王风华是两个年轻人，主动调整了音乐风格，变成了新世纪初的轻快歌曲，充满了浓浓的年代感。
但在他的潜意识里，这些已经算得上是新潮的歌曲了。
他自己还跟着音乐微微颤动，时不时还跟着节奏轻哼几句，像个潮流人士。
王风华现在满脑子都在构想再次见到谢芸的画面，回味着她那标志性的灿烂笑容，已经和他对视时的动人眼眸。
不由自主地跟着十几二十年前的音乐节奏也摇摆起来，还跟司机大叔一样，哼了几声不着调的音符。
“你似乎很兴奋那。”杨飞看着他。
这种状态很像学生时代的情窦初开，会把每一次见面都想的很美好，充满期待憧憬，那是一个无比美丽的七彩泡沫。
杨飞一直在思考，带上王风华究竟是对是错。
活在泡沫中是煎熬，刺破泡沫是痛苦，但人总是要成长向前，有些事情必须得面对。
有些得意忘形的王风华回过神来，摇晃的身体停下，嘴里也不再轻哼。
“杨哥，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
“谢谢你愿意跟小芸姐吃饭，给她机会。”
杨飞微微摇头，不着痕迹地轻轻一叹，“就算合作协议能谈成，也轮不到你来谢谢我，你跟我都是客户，哪有客户自己感谢客户的？”
王风华却解释道：“但我和小芸姐是很好的朋友啊，你帮了我朋友，我应该谢谢你的。”
杨飞收敛笑容，变得严肃，正色道：“公是公，私是私，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不要把生活中的情感代入工作，即便要照顾朋友，也得是真朋友才行。”
王风华不知道杨飞为什么会突然严肃认真起来，继续解释：“我和小芸姐就是真朋友啊。”
杨飞浅淡一笑，没跟他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今天吃饭的地方是一家海鲜酒楼。
谢芸和张雅鹿早已等候多时，刚进门，就热情招呼。
两人今天都特意地打扮过，谢芸穿一件白色打底毛衣，黑色短裙，肉色丝袜，搭配长筒靴，画着精致的妆容，长长青丝高高扎起，小巧的脸蛋完全展露，显得很有精神。
张雅鹿则是一件白银色厚外套，黑色带绒的低领短款上衣，黑色短裤、黑色丝袜、配小高跟，有种御姐的风韵。
跟两位女士相比，杨飞和王风华就朴素多了，特别是王风华，穿着一件白蓝相间的外套，下身一条朴素的牛仔裤，一双普通的白色运动鞋，鞋面上还有一片灰色的污渍。
谢芸主动坐在了王风华旁边，而张雅鹿则是落座于杨飞旁边。
“杨哥，这位是我表姐张雅鹿。”谢芸为两人介绍。
“杨哥，你好。”张雅鹿眨着眼睛，朝杨飞友善的笑了笑，“之前听小芸说今晚要见一位大老板，我还以为是个三十四岁的大叔呢，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昨晚和王风华一起吃饭，她几乎没怎么说话，今天倒是主动暖场。
一开口，就不知不觉夸赞杨飞年轻有为，‘不经意’的想要消除彼此的陌生感。
可她在看着杨飞时，却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他一样。
细想之下，也没能捕捉到什么蛛丝马迹，或许是哪一天在街上擦肩而过吧。
张雅鹿哪里晓得，杨飞就是昨晚她破口大骂没长眼睛的男人，只不过当时她已是微醺的状态，加上酒吧灯光昏暗，没能记住样子。
可杨飞却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出口成脏’的女人不多见，杨飞对她印象非常深。
只不过，今天和昨天相比，实在是文静有礼貌太多了。
杨飞咧嘴一笑，故意提醒了一句：“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张雅鹿听了灿烂一笑，心里却想：呵，男人，不管有钱没钱都是一样的物种，看见漂亮女人就忍不住搭讪，居然还是这么俗烂的开场白。
果然和Low货待在一起的也是Low货。
见面之前还有些紧张，担心无法获得杨飞的好感，见面之后，自信心爆棚。
“我也觉得杨哥你看着很眼熟呢，咯咯咯，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缘分？”
她微微低头，半俯着身子，脸上带着一抹娇羞把杨飞看着。
从杨飞的视角看，可以清楚看到胸前的深邃。
看来经常混迹夜店，很娴熟嘛。
杨飞冷笑一声，“应该算吧。”
一旁的王风华羡慕地偷偷观察着杨飞，才刚和小芸表姐认识，就熟络地聊到了一起，他也想效仿，可看向谢芸时，又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芸对他礼貌一笑，自然地拿起菜单，叫来服务生，准备点菜。
“风华，你有什么想吃的？”
王风华接过菜单，看了半天，拿不定主意，主要菜单上的菜式太贵，最便宜的都要两三百，贵的上千。
看到价格，他就虚了，来回翻着菜单，想点个两位数的，愣是没找到。
最后，手指点在了秘制花甲上，这盘菜199，价格最低的一盘菜。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那你再点一个吧。”
王风华被谢芸夸了，心里很高兴，就又点了一个菜，200出头。
在王风华点好菜之后，谢芸把菜单递给杨飞，“杨哥，你看看想吃什么？”
接过菜单，看到上面的菜式，杨飞瞬间明白了。
王风华这傻小子，专挑便宜的点，一点还是俩。
总共四个人，照他这样点菜，一顿海鲜吃完，1000块都花不到。
谢芸心机可够深的。
杨飞就不客气了，“我海鲜小餐吃过不少，海鲜大餐第一次，总不能平时吃什么，到这来了还吃什么吧。”
“至尊帝王蟹来一份，金鳞岂是池中物（波士顿龙虾）来一份，浑身是胆（海胆蒸蛋）来一打……”
他点的这些，每一份都是千元起步，甚至大几千。
谢芸听得脸色都变了。
她原本想故技重施，等杨飞点完菜，她先抢着把单给买了。
后续谈合作，底气也更足一些。
谁晓得，这家伙只管点贵的，几个招牌菜下来，直奔五位数而去。
就这还没完，杨飞把菜单翻了个面，又点了单人份的海鲜小点，每人一份。
然后才不徐不疾地说了句：“喝点什么好呢，再开一瓶罗曼尼·康帝吧。”
点完后还特地说道：“这么贵的酒，不知道喝起来跟200块的红酒有什么区别。”
他看向谢芸，“我纯粹是好奇，你不介意吧？”
谢芸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手心后背全是冷汗，杨飞点的这瓶酒她是知道价格的，一瓶酒5万8，加上杨飞点的那些招牌菜，至少得消费7万。
计划中5000-10000的消费区间，变成了7万……
远远超出预算，这……怎么买单？
张雅鹿见谢芸变色，不明所以，拿起菜单看了一眼，当场吓得尖叫了一声。
“杨哥，你……”
“难得吃海鲜大餐，当然要挑贵的吃，便宜的红酒喝着也没意思，罗曼尼·康帝以前只听说过，挺想尝尝。”
张雅鹿看着谢芸，两人眼中充满无奈和无助，两人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工作不错，但基本没多少存款，7万对两人来说，是个无法承受的价位。
服务生礼貌问道：“先生女士，由于你们点的红酒价格过高，需要先买单付款，不知道哪位？”
他环顾一圈，杨飞和王风华穿得朴素，谢芸和张雅鹿打扮精致，加上这件包厢是谢芸订的，他便走到谢芸面前，示意她买单。
谢芸腿都软了，求助地看向张雅鹿，张雅鹿只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没这么多钱。
她脑子急速转动，储蓄卡上有2万9，还有两张信用卡，一张额度1万，一张额度1万2……
就算把所有卡都刷爆，也不够……
她又向王风华求助，“风华，你看……”还伸手摇晃着他的胳膊。
王风华是个直肠子，看谢芸为难，立刻对杨飞说：“杨哥，咱们朋友间吃顿饭，没必要喝这么贵的酒，要不换一瓶吧？”
他和杨飞私下关系一直挺好，说这番话到是没什么心理负担，而且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杨飞要点这么贵的酒。
谢芸这时候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女生，而王风华则是那个愿意为她出头的男生。
结合在一起，怎么看都应该是一对情侣。
杨飞朝服务生招招手，刷卡把账给结了。
“一顿饭钱，不至于。”
紧张的气氛瞬间平息，张雅鹿满眼崇拜地看着杨飞，一顿饭七万，刷卡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吃着海鲜大餐，喝着顶级红酒，说不出的惬意。
谢芸正思考怎么切入正题，跟杨飞聊合作的事情。
杨飞却先一步问道：“小芸，你跟风华看起来感情挺好啊，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谢芸怔了片刻，估计没想到杨飞会突然抛出一个这样的问题。
她抿嘴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说道：“风华人很好，纯粹，心善，真诚……”
她把能想到的褒义词汇一股脑抛了出来。
一旁的王风华都震惊了，激动不已地看着谢芸，他怎么都想不到，原来自己在谢芸心中居然如此完美。
杨飞又问：“是欣赏，还是喜欢？”
这个问题，问得谢芸无比难受，她既不欣赏也不喜欢，反而觉得王风华傻傻的，有点蠢。
可一想到欠了一顿饭的人情，加上一会还要跟杨飞谈合作，只好硬着头皮撒谎：“都有。”
她还特地看了王风华一眼，对他笑了一下。
“你有男朋友吗？”杨飞继续问。
这个问题谢芸几乎没有经过思考，脱口而出：“当然没有了，在事业小成之前，我都没往那方面想过。”
张雅鹿在一旁帮腔：“小芸是个对感情很慎重的女孩，这方面十分单纯，除非真的特别喜欢，否则不会轻易恋爱，而且她工作这几年一直单身，全心全意都扑在工作上面。”
她不遗余力地为谢芸塑造着形象。
一方面，可以帮助她提高成功率，另一方面，顺便为自己做铺垫。
见过杨飞的大手笔，要是能攀上他，就真的赚大了。
“看来谢芸经理真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啊，平时应该不会去酒吧这种地方吧？”
谢芸和张雅鹿一起打造了半天的人设，被问到这个问题，也是本能地说道：“说来不怕杨哥笑话，大学的时候年少轻狂，对新鲜事物充满兴趣，那时候还是去过几次酒吧的，后来踏入社会，明白了生活的不易，对这种消遣娱乐的地方就不再感兴趣了。”
为了让杨飞相信，特地列举了心境上的转变，听起来更让人信服。
她自己对这段说辞也是非常的满意。
杨飞转过头，看向张雅鹿：“这么说，你们都不喜欢酒吧这种地方咯？”
张雅鹿一心想吊杨飞，张口便说：“对啊，我们都不喜欢去那种吵闹的地方。”
“操，没长眼睛啊！”
杨飞笑吟吟看着她，突然把她昨晚飙的粗口重复了一遍。
张雅鹿大脑‘嗡’一下懵了，不可置信地直直看着杨飞，那个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
不是眼前的男人又是谁？
“你，你是，昨天的男人……”
她惊慌失措，语无伦次起来。
杨飞又看向谢芸，“昨晚我在酒吧卫生间门口，看到一对男女四目无人的亲热，堪称活春.宫，男的一头金黄头发十分醒目，女的就是你吧。”
谢芸眼睛睁大，嘴巴张开，面对质问，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昨晚我跟朋友在酒吧喝酒，去洗手间上了个厕所，出来就看到你们了。”
“那个黄毛不是你的男朋友，难道是你的炮.友？”
“其实你实话实说，也没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自己的私生活，但你不怎么思考就能若无其事的撒谎，让我对你们的诚信产生了严重质疑。”
谢芸一下就急了，原来杨飞刚才一个一个的问题都是在故意试探她……
他昨天怎么也在那间酒吧？
谢芸和张雅鹿互相看着对方，满脸都是尴尬苦恼。
王风华这时候一脸呆滞地坐在那里，杨飞的话句句撞击在心头。
特别是听到谢芸和染着金黄头发的男人在酒吧里亲热的那一段。
像一根根钢针刺在心头，无比的剧痛。
最让他难受的，是谢芸连一句反驳和解释都没有，就这么轻易默认了这件事情。
刚才说的一句句‘冰清玉洁’的话语，原来都是胡诌乱造出来的。
‘我没有男朋友。’
‘事业小成之前，不会谈恋爱。’
‘小芸是个对感情很慎重的女孩，这方面十分单纯。’
‘我们都不喜欢去那种吵闹的地方。’
一字一句，说的那么信誓旦旦，竟这般不堪一击。
杨飞又说道：“昨晚请风华吃饭，主动买单也是提前想好的吧，让他欠下你一份人情，无法拒绝你的请求，让他来向我游说，促成合作？”
王风华望着谢芸，也在等待她的回答。
“我……”被完全猜中心思，谢芸语塞的说不出话。
“合作的事情，暂时先放一放，我打算先和牛总聊聊再说。”
杨飞带着王风华离开，出门口第一句话就是：“有时候，你把别人当朋友，别人却把你当傻子，人情不要随便欠，饭也不能随便吃，你瞧，不是我砸七万下去，能我问一句，她们答一句，以至于谎言被全面拆穿么？”
王风华用力点点头，虽然心里一阵空荡荡的，但也隐约明白了一些道理。
他有些愧疚，“杨哥，都是我，让你破费了。”
“什么破费？海鲜吃了，酒也喝了，这是花钱买享受，顺便看清楚两个绿茶，另外，未必就激不起来一点水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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