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胖子这一下子惊动了狼群。他撤枪回来的时候,一头狼踩着狼尸跟着蹿了上来,这头狼的半个身子已经探进了窗户,也就是孙胖子枪收得快,再晚一步他的手臂都能被这头狼咬下来。
“啪!”我一枪打在狼头上,这只狼呜嗷一声死在窗台上。狼尸卡在了窗框上,后面的群狼被这具狼尸挡住,无法再从这里冲进来,我们暂时安全了。趁这个机会,阮良跑进了里屋,几秒钟后,他扛着一块床板跑回来,对我和孙胖子大喊了一声:“把这个窗户钉上!”
阮良又在屋子里面找出来两把铁锤和水泥钉,窗户上卡着的狼尸碍事,我一脚将它踹了出去,紧接着,突击步枪对着窗外一通扫射,逼得群狼不敢靠前。之后迅速用枪托将窗台下面摞压的狼尸推倒,然后又是一通扫射。最后一发子弹打出去,我撤身大喊一声:“封住窗户!”
趁这个空当,孙胖子扛着床板横着挡在了窗台上。他死死地顶着床板,我和阮良一人一把铁锤,抓起一把钉子,拼命地将床板钉在墙上。没一会工夫,床板四周密密麻麻钉满了钉子。孙胖子离开床板,窗台外面响起来一阵“咚……咚……”的声响,外面的野狼在用头撞床板,床板纹丝不动,看来钉得还算结实。为了保险起见,孙胖子让阮良又扛出来一张床板,竖着钉在前面的床板上面。窗外的群狼无法借力,又有两道床板挡着,这回它们应该冲不进来了。
我让阮良守在这里,然后带着孙胖子又进里屋,卸了两张床板,跑到了郝文明他们那边,和刚才一样照葫芦画瓢,将那边的窗户也封了起来。最后一根钉子钉上之后,我这口气终于松了下来。虽然床板时不时仍被野狼撞出几声响动,但应该没什么危险了。
“不是我说,黄鼠狼和狐狸之类的我见得多了,这还是第一次和这样的畜生打交道。”郝文明又检查了一下床板,确定稳固之后说道,“之前的情报也不对,外面哪止百八十头狼?起码四五百头。”
孙胖子坐在地上,听了郝主任的话,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刚才你们谁看见那头最大的白狼了?”
孙胖子说到那头白色巨狼……现场这几个人都卡住了。我回忆了一下,刚才狼群冲过来的时候,那头白色巨狼就混在其中,但狼群在门前集结的时候,我就再没见过它的影子,难道孙胖子刚才那一梭子把它挂了?这头白色巨狼出场时一副狼王的架势,不会这么容易被消灭吧?
孙胖子揉了揉眼睛,说道:“我的右眼皮一直在跳,右眼皮一跳就肯定没有好事。不是我说,我的心里怎么就一直都没有底呢?把窗户都封起来,外面那些狼肯定进不来了吧?”他这几句话刚刚说完,外面野狼撞击床板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外面静悄悄的,除了呜呜的风雪声,再没有别的声音。
不会是外面的野狼看进不来,都撤了吧?我的耳朵贴在床板上,还是听不到外面有什么异常的声音,越是看不见听不到,我的心里就越没有底,犹豫了一下,我决定去大门口看看外面的情况。走到大门口时,就瞧见丘不老和林枫正伸着脖子透过大门上面的小窗户向外面望去。
我走过去向他们问道:“两位主任,能看见外面的情况吗?狼群现在在哪个位置?”听了我的话,这两位主任的反应各异,丘主任恨屋及乌,他好像对一室的人都没有什么好感,看见我就像看到空气一样,连哼都没哼一声。相比之下,林枫林主任要热情得多。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将他站着的位置让了出来,说道:“你自己过来看吧。”
我谢了一声,站到了他之前的位置向外看去,可惜这面窗户实在太小,除了正前方的一小片区域,别的地方几乎都看不到。我的脸几乎贴到了玻璃上,还是看不到门外下方的区域。就在我尝试从其他角度往外看时,突然一股腥臭的恶风从门缝里灌了进来。我眉头一皱,条件反射立刻捂住了鼻子。还想再向外看时,被丘不老一把拉开,他大吼了一声:“躲开!”
我这才发现他和林枫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狰狞的神色。两人几乎同时用身体死死地抵住了大门。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又响起了一声狼啸,和刚才群狼乱吼不同,这次是一只狼单独的吼叫声,这声狼啸穿透力极强,我听得心中一紧,心脏仿佛陡然停止跳动一样。狼啸停止时,我的心跳才恢复了正常。
紧接着,大门处传来“咚”的一声巨响,整个大门连同门框猛地一阵晃动。透过窗户能看到,那头白色的巨狼正在用头撞门,要不是丘不老和林枫死死地顶住了门,它这一下子能直接将大门掀开。就这样,大门上的插销也已经严重变形,窗户上的玻璃也被震碎,只剩了几块玻璃碎片挂在门框上。林、丘两位主任也向后一个踉跄,好在他们的底盘扎实,重新上前顶住了大门。
我看出不好,将外屋的一张长条桌子推了过来,林、丘两位主任会意,同时一闪身,我将这张长条桌子死死地顶住了大门。林枫和丘不老从桌子上翻了过来,这时,郝文明他们也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我们七八个人一起抵住了桌子的另一头。
那头白色巨狼撞了一下大门,并没有撞开。它向后退了十几米,然后重新飞奔对着大门一头撞过来。“咚”,又是一声巨响,这次撞过来的力量比刚才要大得多。要是像刚才那样,只由丘不老和林枫顶着大门,现在的情况就说不好了。也幸亏我们人多,一齐用力用长条桌死死地顶住了大门,才没有让那头白色巨狼将大门撞开。
白色巨狼又向后退去,准备第三次撞门。趁它还没有撞过来,我飞快蹿上了桌子,扛着突击步枪几步冲到门前,将枪口伸出窗外,对着正准备冲过来的白色巨狼就是一梭子。来不及换弹匣了,突击步枪里面是一般的制式子弹,先将这一梭子突突了再说。
子弹打到白色巨狼身上没有任何效果,它还是低着头冲了过来。“轰”的一声,白色巨狼又一次狠狠地撞到门上。这次撞门的力道比前几次都要大,大门被撞开了一道缝,但马上又被众人推着桌子挤了回去。即便这样,我还是差一点被震得从桌子上摔下来。
白色巨狼又开始向后退去,我迅速地将枪匣卸了下来,正准备换上民调局特制的子弹时,就听孙胖子喊道:“辣子,给你这个,拿它轰那头狼!”说话的时候,孙胖子已经将一根黑黝黝的东西扔了过来,我接住之后才看清,是黄然他们带着的双筒短柄猎枪。
眼看白色巨狼又冲了过来,已经来不及再换步枪子弹了。我硬着头皮拉开猎枪的保险,对着已经冲到近前的白色巨狼连扣了两下扳机。“嘭!”“嘭!”霰弹枪的十几个弹丸都打到白色巨狼身上。白色巨狼“嗷”的一声惨叫,翻身摔倒在地,在雪地里摔了几个跟头,摔出了我能看到的区域。真是没想到,黄然这几把私造货的威力这么大。
“大圣,给我这种猎枪子弹!”我回头朝孙胖子喊道。孙胖子跑回到右侧房间,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把红色的猎枪子弹:“辣子,就这么多了,不是我说,弄死那头狼还有富余。”我接过子弹,给猎枪换好子弹后,剩下的都放进了我的兜里。
我握着猎枪,在窗口看了半天,也没瞧见那头白色巨狼的影子。
趁这个当口,我又将突击步枪换上了民调局特制子弹的弹匣。短柄猎枪不舍得扔掉,好在它的枪管不长,我合上了短柄猎枪的保险,将它别在我的裤腰带后面。
我举着突击步枪又向外面看了一圈,在我能看到的范围之内,别说那头白色巨狼了,就连之前不要命也要冲进来的狼群,现在也全都没了踪影。又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发现群狼的踪迹。慢慢地,众人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了下来。
孙胖子用屁股倚住桌子,空出手来掏出了烟盒,旁边站着五位主任,他也不客气,自顾自点了一根,抽了一口说道:“辣子,还是看不见那头狼吗?上面窗户的视线太窄了,要不把门打开,你出去瞅瞅?”
我回头看了孙胖子一眼,准备还嘴的时候,突然看见林枫端着一支突击步枪跳上了桌子,正朝我这边走过来。几个动作下来他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要不是我回头看孙胖子,林主任就算走到我身边,我都不会察觉。
当下也没有多想,我和林主任没什么交情,也不用客气,直接将窗口的位置让给了他。林枫站在窗口,朝窗外来回望了几眼,回头对郝文明等其他几位主任说道:“不在视线范围之内,不过它肯定没有走远,我还是能感觉到它的妖气。你们先把桌子撤了,我们出去找找它。”说完转身看着我,没有说话,却向我点了点头。
我愣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林枫刚才说“我们”出去看看,是什么意思?这个我们是谁们?不是指的我和他吧?就算他看出便宜,我们的武器能干掉那头白色巨狼,可外面还有几百只的狼群,而且外面一片空旷,天气又恶劣,这些客观条件都是对我们不利的。这时候出去跟狼群硬碰硬,能剩一把骨头回来都算是好的了。
我没敢迎上林枫的目光,侧着头朝我的直属领导郝文明看去。郝主任看出了我的心思,他说道:“还是算了吧,那头妖化的狼还好对付,可外面还有几百头灰狼,就算你出去能将那头妖狼解决了,狼群不受控制之后,九成九会攻击你们。不是我说,那可是几百头狼,对付它们不是我们的强项,还是等明天这场风雪停了,高局联系上萧顾问他们再说吧。”
郝文明的话马上得到了其他三位主任的赞同,就连一直鼻孔朝天的丘不老也不同意出去。我赶快从桌子上跳了下去,现在这样的场合,还是离林主任远一点更安全。
林枫倒是听劝,他面对着我们坐在桌子上,后背倚靠大门,虽然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郝文明的话,放弃了出去的念头。郝主任又喊过阮良,让他找来一块透明的塑料布,用塑料布将窗口蒙上,挡住不让外面的风雪灌进来。
阮良收拾完之后,也留了下来,和我们一起守着大门。刚才巨狼撞门的时候,阮良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现在有了机会,凑到我身边小声问道:“刚才那是什么动物?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往模样看是狼,看身材又像是熊。”
我打了个哈哈回答道:“你刚才看到的是狼熊,它是一种濒临灭绝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刚才不知道是不是饿疯了,竟然想要冲击哨所。”“狼熊?”阮良狐疑地看了看我,说道:“我怎么没听说过还有叫狼熊的动物?”
“你没见到的动物多着呢。”这时候,孙胖子也凑了过来,他笑嘻嘻地说道,“今天算是你开眼了,以后想看都没机会……”孙胖子胡说八道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轰”的一声巨响,与此同时,整座房子都震动了一下。巨响是从右边的房间传出来的,负责看守那里的人是阮良,这时他已经跑回到房间里面。郝文明向我递了个眼神,我心领神会跟了上去,也进到房间里面,四处查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阮良向我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是地震吧。”我嘴里应付着他。又在房间里看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异常,正准备离开时,这座房子又毫无先兆地震动了一次,不过这次震动的中心点是屋外的大门口。
紧接着响起一阵密集的枪声,马上就听见孙胖子喊道:“辣子!出来帮忙!狼冲进来了!”
我跑出去的时候枪声已经停了,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七八具狼尸。大门还是关着的,郝文明他们几个又死死地抵住了顶着大门的桌子。林枫站在桌子上面,正端着突击步枪朝窗外张望着。
我没敢到林枫那边去,直接跑到了孙胖子旁边,和他一起死死地抵住桌子,问道:“大圣,怎么回事?这几只狼怎么进来的?”
孙胖子一脸的汗水,他的小眼睛紧紧地瞪着大门说道:“大意了,刚才我们光顾着注意你那边的情况了。没防备大门被撞开了一道缝,外面那些野狼不要命地往屋里冲,还好我们反应快,马上又把门堵上了。那只大白狼也学精了,撞开门就跑了,林枫打了一梭子好像没打着它。”
再看门口的林枫,他的头都要伸出窗外了。我注意到他手中突击步枪的弹匣是画了红线的,是民调局特制的弹药。欧阳偏左一共才给了我们四个人八个弹匣,这把突击步枪好像是郝文明的,郝主任刚才败了不少子弹,加上林枫刚才那一梭子,再遇上那头白色巨狼,这把突击步枪算是废了。
林枫在窗外没有看到什么,他把头缩了回来,回头对我们说道:“那个谁,给我点子弹,欧阳特制的那种。”我和孙胖子听见了,同时把头一低,就当没听见林主任的话,反正和他也没什么交情,没听见就没听见了。破军的头低晚了,被林枫抓到:“就你,濮军,你把子弹扔过来。”
破军没舍得给他满匣的,卸下自己突击步枪里面的半匣子弹扔给了林枫:“林主任,就这么多了,省着点用。”林枫换弹匣的时候,丘不老也跳上了桌子。丘主任不用枪械,手握着他那把乌金大片刀走到了林枫身边,两人耳语了几句,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似乎没打算让我们听到。
民调局六位主任之间关系很微妙,大致上可以分成三个半小团体,我们郝文明郝主任和欧阳偏左是一帮;林枫林主任和丘不老的关系不错;六室主任吴仁荻自己算是一国的;雨果只能算墙头草,虽然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向吴仁荻靠拢,奈何吴主任就是不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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