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蹭蹭地走到了广仁身边,我将袋子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掏出来,都摆在了他身前。看见了榨菜和火腿肠,还有易拉罐啤酒的时候,广仁的脸色有些怪异,看来这些东西他的确是没有见过,或许还真的能蒙过去。
但等见到最后一个拿出来的是咸鸭蛋,广仁的脸色马上就沉了下去。我猛地反应过来,咸鸭蛋谁没见过,坏了,照着这个路子想下去,今天怕是糊弄不过去了。
但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广仁的脸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拿起一罐啤酒晃了几下,感觉到了里面有液体来回流动,他看着我说道:“怎么把里面的啤酒倒出来?”
我从地上拿起另外一罐啤酒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广仁的语气不像是第一次接触啤酒。还来不及问他,“啪”的一声,我将啤酒打开后递了过去,广仁接过去之后对着开口闻了一下,随后浅尝了一口,品了品味道之后马上仰脖咕咚咕咚地来了一大口,这一口下来,罐里的啤酒就基本见了底。
广仁的样子明显意犹未尽,他学着我的样子打开了另外一罐啤酒,又是一口干了。看着他的样子,我忍不住说道:“你以前喝过这种酒?”
广仁看着我微微一笑,说道:“啤酒嘛,太久没喝了,我都快忘了它的味道了。上次我喝啤酒还是同治九年(1870),在普鲁士喝过。那时候的啤酒要涩口得多,不过味道却更足,刚才喝的比起普鲁士的啤酒,就像兑了水一样。”
同治九年,那时的普鲁士应该就是现在的德国。我心里默默地换算着年份,怎么算也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见广仁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我继续问道:“大老远的,你跑到德……普鲁士干什么去了?”
可能是长时间没有接触到酒精的原因,就算是两罐啤酒里那点微量的酒精也能让广仁略微兴奋起来。他没有任何顾忌地说道:“为了躲开吴勉,那时候为了躲他,我逃离了清国。在西洋各国待了二三十年,后来思乡心切,以为偷偷回来不会被他知道。但是我的运气实在差到了极致,当年就被他发现了踪迹,很快就找到了我,再想逃也来不及了。就这样我被吴勉废了一身的本事,一关就是一百一十三年。”
从广仁的话里,似乎找到了有关吴仁荻身份的蛛丝马迹。既然已经开头,就索性问到底。这时候我有点后悔没多带几罐啤酒下来,一次性让广仁喝嗨,可能有关吴仁荻的谜底就揭开了。
我看着广仁继续问道:“废了不算,还要关起来百十年,你们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听到我的话,广仁沉默了半晌。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缘故,他的眼神有些发拧。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慢慢地说道:“我和吴勉的关系有点复杂。理论上我们俩是同门,却斗得不可开交。开始一直都是我占上风,吴勉与我就像老鼠遇到猫,被我追得到处乱窜,甚至好几次差一点就要命丧我手。他最后一次侥幸逃脱之后,就隐藏起来,消失得无影无踪……”
广仁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长长地出了口气,再次说道:“过了很久,我才再次找到了吴勉。和以前一样见面之后马上大打出手,但那次的结局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我竟然完全丧失了还手能力,就像一个小孩子被大人戏耍着,突然之间,猫变成了老鼠,老鼠却变成了猫……”
广仁说完之后晃了晃手中的空易拉罐,想从里面再倒出来一口啤酒。可惜他刚才喝得太干净,晃了几下仅有一滴啤酒倒出来。看着他兴味索然的表情,我说道:“怕你喝不惯这种啤酒,准备得少了,下次我多带几瓶下来——吃点小吃磨磨牙……”说着,我将地上的榨菜和火腿肠捡起来递了过去。
不过广仁并没有接过去的意思,他有些嘲弄地看着我,说道:“你真的以为我会吃这种东西吗?”说着,他的目光转向榨菜,接着说道,“这种包装我是没有见过,但我不是不识字。榨菜是什么,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了。能和榨菜放在一起的食物,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至于咸蛋是什么东西,就不用我说了吧?”
我干笑了一声,说道:“时间有点太仓促,准备得不是很充分。不过广仁先生你放心,下次来的时候,我一定鸡鸭鱼肉、山珍海味都带齐了。嗯,啤酒也带一桶。”
“啤酒还是算了,这种酒和水没有什么区别。论喝酒,还是黄白二酒的好。”广仁将两个空易拉罐都放到了我的手上,继续说道:“我见不得杂乱,这些东西你还是带出去处理了吧。”
怎么好像是撵我走的节奏?愣了一下,我向广仁问道:“时间不早了,现在是不是可以教我点什么了?”
“呵呵,”广仁一阵轻笑,说道,“昨天我和你说得很明白了,你给我带来多少惊喜,我就教你多少东西,两杯啤酒,还给你讲了那么多以前的事情,要求不要太多。想让我教你,记得下次带着诚意过来。”
接下来,无论我怎么和他商量,甚至许诺了第二天带着满汉全席来,无奈广仁就是死不松口,中心意思还是:下次我要看看你的诚意有多少,你得到的东西就有多少。
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得拿着袋子从原路返回。一路上走得很郁闷,直到看见了楼梯附近的小仓库时,我的精神头才好了一点。既然广仁那里是没戏了,总要去这里面见识一下,看看吴仁荻的小仓库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宝贝。
将吴仁荻给的那根好像铜条一样的钥匙插进了锁眼,还没等我转动钥匙,就听见“嘎巴”一声轻响,锁眼里面突然有一股强劲的吸力,将整根钥匙瞬间吸进了锁眼里面,随后又是“嘎巴嘎巴”一阵响动,小仓库的大门竟然自己慢慢地打开了。
我本能地后退了一步,直到确认里面没有机关之后,才壮着胆子走了进去。这里面左右靠墙各有两排用竹子做成的竹架,在竹架上面凌乱地摆放着一些杂七杂八的物品。靠近门口的竹架子上,随随便便地扔着一张皮纸,竟然就是林枫做梦都想拿到手的半部《天理图》。
再往里面走,竹架上的东西开始千奇百怪起来。有一块半白半黑的石头,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木头雕刻的印玺,还有半副动物的骨架。这半副动物骨架虽然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但是走近之后,心脏就狂跳不止,胸口再次有燥热涌现出来。我激灵一下,马上快步绕过去,出了骨架的范围之后,这种感觉才慢慢地消失,那股燥热也冷却了下来。
越往前走,两侧竹架上面的东西就越多,在一侧的竹架上竟然凌乱地摆放着七八把配着剑鞘的短剑,我顺手拿起来一把,样式和我两年前丢失的那把一模一样,正是吴仁荻的那种短剑,当下我也没有客气,在里面挑了一把顺眼的别在腰后。除了这几把短剑之外,其余的物品别说见了,就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有了刚才动物骨架的前车之鉴,我对竹架上的物品能避就避,看一眼就完。打算转上一遍就马上离开,上去找孙胖子算账去。
等我走到小仓库尽头的时候,两侧的竹架已经戛然而止,在小仓库尽头最里面的墙上镶嵌着一个细长的木匣,犹豫了一下,我用甩棍挑开了木匣的匣盖,这才看到里面是两柄一模一样的短剑。
这两把短剑和我以前用的不一样,和三叔给我的短剑相比,这两把短剑要略细长一点,在漆黑的仓库里面竟然散发出两道幽蓝的寒光……
这两把短剑都没有剑鞘,剑锋相对地镶嵌在木匣里面。就在我犹豫着是不是拔出来一把短剑仔细看看的时候,别在我腰后的短剑突然没有预兆地抖动起来,连带着我的后腰都颤了起来。略微的慌乱之后,我将腰后的短剑拔了出来,没想到出鞘之后,它反而抖动得更厉害了。
这还不算,以我手中的短剑为中心点,两侧竹架上面的物品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抖动,甚至刚进来时看到的那副动物骨架,竟然发出了悲鸣之声。
整个仓库里,只有挂在墙上的两柄短剑没有任何异动,依然老老实实地镶嵌在木匣里面。墙上的短剑是好东西!我终于明白过来,当下不再犹豫,向前一步伸手将其中一柄短剑取了出来。
将这柄短剑握在手中的时候,满屋子的物品(包括另外一只手中的短剑和那副动物骨架)立刻就停止了抖动和悲鸣。在握住短剑的同时,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剑柄慢慢传导到我手上,使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手上一哆嗦,短剑差点脱手掉落,好在我反应及时,在短剑脱手的一刹那,重新将剑柄牢牢地握在手中。
短剑传过来的寒意再次传导到我手上,并且顺着胳膊一路向上蔓延,我的衣服袖口甚至已经结了白霜。看来我还是和这短剑无缘,就在我要重新将短剑放回木匣中的时候,寒意传导到胸口却突然停住,之前在医院出现的燥热第三次涌现在我的胸口。
这股燥热迎着寒意袭去,刚才的寒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燥热一路向前,蔓延到了我握着短剑的手掌上。这时的短剑在我手上再没有丝毫的寒意,比起短剑来,更让我吃惊的是我身上这股莫名的燥热,它竟然能将短剑的寒意克制住,吴仁荻的这颗种子到底是什么来路?
惊讶之余,我这才有机会仔细地端详这把短剑。和之前接触的短剑不同,这柄短剑没有任何符咒花纹,短剑全身漆黑,乍看下来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但在我天眼的注视下,还是能看到剑身上隐隐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
有了这把短剑在手,之前的那把短剑就有些不放在眼里了,反正也是占吴仁荻的便宜,为什么不占得大一点呢?给自己宽心之后,我把之前拿到的短剑顺手放到了身后的竹架上,再转过身来,在木匣的附近寻找配这柄短剑的剑鞘。可是反复找了几遍,并没有剑鞘的影子。
这就有点难办了,没有剑鞘我也不敢就这么把短剑别在腰后。想来想去最后一咬牙,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索性连锅端吧,连同木匣两柄短剑被我一起带出了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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