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伯呜咽道,“尊使,小同他,他是怎么没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修士晋阶,风险极大,九死一生。
郑同是在闭关冲击金丹时,不小心走火入魔陨落的。此事难以预料,每个修士都可能发生,老伯你不要难过。”
“什么?郑叔公没了?”赤臂青年大吃一惊,“你胡说八道吧。”
郑老伯喝道,“阿坚,你乱讲什么,出去!”
他又对石枫连声道,“尊使大人,不要见怪,小孩儿不懂事...”
“没什么,没什么。老伯,郑同父母的坟墓在哪里?你带我去,天色不早了,我将郑同下葬后,还要赶回宗门。”
“是!”郑老伯将骨殖盒放回茶案,“尊使大人,小同走之前,有没有什么遗言?”
石枫叹了口气,“他说狐死首丘,想归葬在父母身边。”
“没有别的话吗?”
“没有。”
郑老伯嗫嗫道,“那,那小同有没有什么遗物?”
石枫看了他一眼,沉思了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袋子,“郑同托我将这些灵石交给老伯,感谢你的养育之恩。”
郑老伯接过袋子,里面足足有一千块灵石,不禁且喜且悲。
石枫当然可以给他更多灵石,只是他不过一介练气士,有一千灵石便足够。多了,反生祸端。
“小老儿一把年纪,再过几年也要入土了,灵石虽好,于我也无用了。不知小同可否有什么物件留下,让我能留个念想?”说着,不禁又流下泪来。
玄龟骨里,龙二哈哈大笑,“石老三,搞了半天,这老头是假惺惺呢!
他怀疑你吞了郑同的遗物!那倒也是,堂堂筑基后期修士,死后不可能只有一千灵石的家当呀!他的法器呢,灵丹呢,符篆呢,还不快交出来!”
石枫心下沉吟,郑同遗物中倒有些法器,尤其是回风抚雪双剑,乃上品灵器,价值不菲,只是这些法器根本不是区区练气士所能驾驭。
若是留给郑老伯,只怕不出三天,便有强敌上门,杀人夺宝。
“郑同的遗物,按规矩,都由宗门收回了。”石枫说着,又取出一袋灵石,“我和郑同朋友一场,这五百灵石是我小小心意,老伯你收下吧。”
“这如何敢当!”
“不要客气,你尽管收好。”石枫抱起骨殖盒,“走吧,老伯,你带我去坟地,让郑同入土为安。”
“好,好。尊使你跟我来。”郑老伯收起两个储物袋,走到门口,又朝院子里两兄弟吩咐,“阿坚,你们收拾一下,带上铁锹,一会到后山坟地来。”
“哦!哦!”赤臂青年大声答应。
郑老伯领着石枫,一路出了村寨。
玄龟骨里,白狐忽然道,“小石头,有件怪事,也不知是不是我搞错了。”
“什么事,胡师?”
“刚才进了郑老伯的屋子,石魔似乎有些异动。”
石枫一惊,“石魔异动?”
石魔自从被收入玄龟骨后,白狐将其藏入聚魂棺里,想破解其头颅里的神识禁制。
只是这方禁制乃灵霄剑主飞鸿子亲手设置,他好不容易得到这只石魔,一心要将之炼化为自己的分身。
为防意外,飞鸿子在石魔头颅下了七道暗记,一旦触及,石魔的神识府便会炸裂,顷刻丧命。
这些年来,白狐施展荒古神念诀小心翼翼,一丝丝破解飞鸿子的禁制。
至于石魔,他的神识被两大高手同样控制,一直昏迷不醒。
“对,这些年石魔都在沉睡,但刚才你进屋子,坐下没多久,石魔双脚偶尔蹬了两下,好像,好像做噩梦似的。
等你出了屋子,石魔又安静下来,重新呼呼大睡。”
石枫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狐摇了摇头,“我也疑惑不解。”
龙二撇撇嘴,“就是凑巧而已,这只石魔被老狐狸你天天折磨,已经快疯了,现在是回光返照,手脚蹬两下,再过两天,估计就一命呜呼了。”
……
入冬后,白昼变短,申时过了,太阳已经偏西。
石枫没有御器,捧着骨殖盒,跟随郑老伯,步行上山。
走了小半个时辰,来到了后山坟地。这是一片谷地,东一堆,西一簇,都是坟墓,北岭郑家世代先辈都葬在这里。
郑老伯领着石枫,东弯西绕,来到东边一处墓地。
这座坟墓和周围的没甚么区别,收拾得破是整洁。石碑刻着,“先考郑公显德先妣杨氏之墓”。
郑老伯跪倒在坟前,忍不住又是泪流满面,“二弟,我对不起你,没照顾好小同,呜呜,现在他也走了...”
石枫捧着骨殖盒,左右看看,心中琢磨,这里坟墓密集,彼此挨得很近,若是给郑同另起一坟,位置却是不够。
“郑老伯,郑同父母的坟墓一直埋在这里吗?”
郑老伯收泪道,“是呀,小同入了太极门,筑基成功,其实早已光宗耀祖,每次他回来,我都和他说,要不迁坟重建,搞个大的陵园,小同总是不肯...”
石枫叹了口气,郑同心知自己乃是细作,这个身份若被发现,肯定累及父母,谈何光宗耀祖,因此行事务求低调。
郑老伯继续道,“...尊使,你这话提醒了我,小同虽然没了,但他快要结丹,身份地位不低,要不我们给他重新选个墓地,风光大葬....”
石枫吓了一跳,连忙道,“万万不可,修士不同凡人,不讲究这些排场!”
“可是。”郑老伯为难道,“二弟坟地边根本没有空位,怎么安葬小同?”
“无妨。郑同遗愿是葬在父母身旁,我们将和他父母合葬,也算了其心愿。”
“那碑石...”
“碑石也不要立了。”
郑老伯心中有些不满意,可石枫是宗门前辈,他也不好说什么。
“那等阿坚来,我们把坟墓挖开,将小同葬下去。”
石枫摆了摆手,“不必那么麻烦。”
说话时,他袖口一把短剑飞出,旋风般转动,穴地而入。
泥土飞扬而起,眨眼间,飞剑已挖出一丈深,碗口粗的洞穴。
令人惊奇的是,那些被挖出来的泥土并没散落到四周,而是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
石枫手指一停,收回短剑,洞穴刚好挖到下面的棺木。
他走上前,将骨殖盒沿着洞口放下去,搁在郑同父亲的棺木上。
尔后石枫右掌一按,空中悬浮的泥土纷纷落下,灌入洞穴,将之重新填满。
“好了,郑同也算入土为安了。老伯,此事你对外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石枫望着四周群山,深深叹了口气,“这片山林很幽静,就让郑同在这里好好安息吧。”
他转身要走,山下气喘吁吁跑过来两个人,正是阿坚兄弟。
他们两个在院子里刚取了工具赶过来,孰料这边石枫已将骨殖盒落葬完工。
“行了,都回去吧,事情已经办完了。”石枫挥了挥手。
玄龟骨里,白狐忽然道,“奇怪,石魔双脚又开始颤动了。”
龙二讶道,“难道这两兄弟有什么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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