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歌还愣着,傅时修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逆着人潮往外走去,很快就将所有人都抛在身后。
京都大剧院的每一个出口,没有人比傅时修更加熟悉了。
两个人七拐八绕的从剧院一角最为破旧的通道出来,站在通道的门口,明歌弯着腰不住的喘气,“慢点,我跑不动了,他应该追不上来了。”
冬日的下午,紫外线是最强的,通道里面光线晦暗,但是不远处的出口太阳却很强,只看得到一团白光,依稀听到外面街上车流的声音。
明歌一边喘着气一边抬头,发现自己的手还被傅时修拉着,僵了一下,抽了回来,“谢谢你啊。”
她站直了身体,却因为刚刚跑的太急,胸口还不断的起伏着。
“你在躲着乔致谦?”
“嗯。”
“为什么?”
通道里光线太暗,看不清傅时修的神色,明歌却能清晰的想象到他皱着眉质问的样子,还有他说话的时候一贯给人的那种无形的压迫感。
她攥紧了手机,“没什么,不重要。”
“你和乔家的接触好像很多?”
“工作往来,两家公司原先就有不少合作。”
“工作往来需要私下一起约着全家人跟你一起看歌剧么?”
傅时修走近了一步,薄冷的气息压的明歌呼吸一滞,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脚后跟却抵在了墙壁上。
“你怕什么?”头顶传来沉冷的声音。
明歌喉咙发紧,“这跟你没关系,谢谢你带我出来,你回去吧,应该还有人在等你,我也还有事,要走了。”
说完这话,她作势便要离开。
手腕骤然一紧,下一秒便被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强烈的荷尔蒙气息冲撞的她几乎心神激荡,心跳的像是鼓锤在敲打一般。
“你干什么?”
要是这个时候外面有人进来,看到这一幕该怎么解释?
大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几乎将她钉死在墙壁上动弹不得。
晦暗的灯光下,傅时修压下身子,漆黑的一双眼睛与通道中的晦暗光线融为一体。
明歌起先以为傅时修又是跟从前一样,占有欲作祟,所以容不得曾属于自己的东西如今从眼前逃离,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自己这么蛮横。
但那双手除了挟制她不让她动弹之外便再无别的动作,头顶传来的声音也理智冷静,他说,“如果我告诉你,我和Eileen不会结婚,我和她只是朋友呢?”
傅时修的声音并不大,却在通道里反复回荡,一遍遍的落在明歌的耳膜上。
不会结婚?只是朋友?
周围很安静,只听的到出口外面的车流声,仿佛世界将这个小小的通道隔绝了出来,世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的误会解释不清楚,如果解释之后还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那只能说明从一开始误会的不是某个事件,不是某个人,而是这份感情本身。
明歌怔怔的看着他,“你跟我说这个……说这个干什么?”
“Eileen对傅家有恩不错,恩情归恩情,明歌,我没有你以为的那么不辨是非。”
“所以呢?”
“所以?”傅时修比她高了一头,即便压着身子也是一个居高临下的角度,“所以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
他活了三十多年,想要的一切东西和人几乎都唾手可得,不费吹灰之力,但他也清楚有些东西不是靠着权势就可以得到的,也需要诚挚的期待。
所谓真心是世界上最脆弱的东西,即便一个薄情冷性,天生冷酷的人,在捧着一颗真心对人的时候,也注定脆弱不堪,对方一个眼神就可以轻易将那份真心击碎。
所以这是一场豪赌。
赢了,你的真心有人呵护。
输了,真心被践踏的同时,自尊和骄傲也将一文不值。
周围安静了很久,响起明歌的声音,“我没什么要说的,你也不用跟我解释这些,毕竟,我只是明歌。”
不再是傅太太了。
傅时修的眸色骤然沉了下去,握着明歌肩膀的手猛地一下收紧,似乎是不相信,又似乎是不甘,却在看着女人脆弱又坚定的眼神之后,缓缓松开了。
“你走吧。”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落下,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明歌愣了一下,犹豫着想说点什么。
“走——”冷硬的一个字在通道里回荡,掷地有声,满是烦躁和恼火。
她不敢多言,终究什么话都没说,往外走了。
外面北风萧瑟,冷的让人直打颤。
明歌连外套都没穿,出去之后匆匆在路边打了一辆车,看着车子汇入街道的车流当中,等红绿灯的时候,眼前的灯光忽然模糊,一摸脸,眼泪已经下来了。
恩情归恩情,可恩情怎么还呢?
就算是不结婚,不正式交往,可只要Eileen开口,他只能无条件的答应,给她买她爱喝的咖啡,陪她看她喜欢的电影,对于傅时修而言最宝贵的时间都可以用在她的身上。
那跟在一起又有什么区别呢?无非是名分的问题而已,天长日久,谁能保证这样的男女之间不产生任何情愫呢?
明歌擦了一把眼泪,她自认赌不起了。
与其在和他相处的过程中,被这么一把钝刀子一片片的割肉放血,到最后筋疲力尽,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趟这个浑水,长痛不如短痛。
膝盖上传来手机的震动,是乔致谦打来的电话。
“喂?”
“明歌,你去哪儿了?”
“我有点事要处理,先走了。”
“什么事啊很着急么你连衣服和包都没拿?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了,先挂了,”她没有心情和乔致谦虚与委蛇,不等对方说完话便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师傅,锦城家园。”
“……”
一回到家,明歌便觉得浑身疲软,一点力气都没有,胡乱的洗了个澡之后就爬上床睡了,身体好像在不断的下坠一般,怎么也摸不到一个缓冲的支点,四周空无一物。
而另一边,京都剧院的后台,乔致谦怎么也拨不通明歌的电话。
正好乔寒笙也到了后台,刚接上乔雪薇下班。
他立马上前去,问道,“寒笙,你能打通明歌的电话么?”
不等乔寒笙说话,旁边传来乔夫人犀利的声音,“你要给她打电话干什么?今天的事情闹得还不够吗?”
乔致谦面色一僵,“妈,你怎么来了?”
乔夫人一身紫色貂绒皮草坎肩,雍容富贵,脸色十分沉冷,“我来看看,你到底想搞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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